从大婚到现在,大概过了五六个时辰了吧,他竟然还跪在这里。
贺兰雪本想过去劝说一下:其实冷艳并非如表现出来的那般无情,可是想起自己此刻的装扮与身份,立即打住了。
他事不关已的从他身边擦过去。
夏玉跪得笔直,面色却极平静。有种云清雾散的安然。
也许……
也许夏玉真的变了。
是啊,所有人都在变,所有东西也在变,而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里,能恒远不变的,又是什么呢?
贺兰雪抬起头,天色已经慢慢地暗了,瑰美的夕阳滑过寻常百姓家的门倾洒在大街之上。
这一片粼粼的波光。
而波光尽头,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坐在墙角,头低低的垂着,手指放在地上不停地画着圈。
她的身上披着夕阳不尽真实的余韵,大大的光圈拢着她,这样的黄昏,这条人烟极少寂静的长街,这样的宁静,仿佛一副历经千秋万载不曾褪色的画卷。
什么是恒久不变的呢?
贺兰雪淡若柳丝地一笑,他几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脚步声,柔和的心跳。柔软的脚步。
她就是他历久不变的风景。
他轻轻地停在她的面前,然后单膝跪地,蹲了下来,他比她高出许多,即便中新着,也比伊人高出一个头。
伊人察觉到阴影,抬起看向他。
那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帽子压得很低,从下往上看,入眼是满脸的胡子,只有那隐在暗影里的眼睛,模糊而熟悉,眸里潋滟着光芒。似午夜绽放在幽径花。
她怔怔地看着他,喉咙里“阿雪”两个字正犹疑着不知该不该出口,那人说:“你没事吧,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精噶的声音,甚至还有点关外的口音。
伊人心一沉:他不是阿雪?
“你的家呢?我送你回去。贺兰雪努力地抑制自己的情绪,尽可能轻松问伊人。”
这前前后后,大树上,屋檐下,到底有多少影影绰绰的人,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现在面对的息夫人,是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没有人知道的底细她的深浅,为了不引起她的警觉,贺兰雪甚至不能救助于天一阁的人,这一次,他要靠自己的力量,却保护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