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逐风勉力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身在流园,躺在自己的床上。
床前纱帐微荡,旁边也没有其它人。似乎没有人料想他会这么快醒来,房间里 安静宁谧。
他敛了敛神,活动了一下近乎僵硬的四肢——见鬼,也不知躺了多久。全身麻 木。
他索性盘腿坐在榻上,闭目调息了一番,待重新睁开眼时,房间里已经多了一 个人。
流逐风挑挑眉,警觉地问道:“谁?”
纱帐被轻轻地撩开,一个修长清秀的身影侧身走了进来。
流逐风将身体往后一仰,手随意地撑在左右,淡淡问:“小色色,你怎么来了 ?”
来人正是柳色。
四年前他来流园寻母,在阵前跪了三天三夜,终于让独孤息心软,在他晕倒的 时候将他带进园里,却在他醒后悄悄地离开了。
她执意不肯见他。
在流逐风心中,则早把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岁的倔强少年当成了继子,一口 一个“小色色”。
“我每天都来,自从你被送回流园后,我就知道你会很快醒过来的。而不是像 他们所说的那样躺足一个月。”柳色坐到流逐风的床侧,轻声道:“已经四天了, 加上路上的时间,你已经昏迷了七日。”
七天?
难怪全身僵硬。
也不知师父到底使的什么手法……
“如果今天你再不醒来,我只能独自行动了。还好你醒了。”柳色舒了口气, 又说。
“咦,小色色要做什么?”流逐风坐直身体好奇地问。
柳色却一脸铁青,“不要叫我小色色。”
流逐风笑笑,不辨也不争,“你有什么行动?”
四年前柳色刚入园的时候,流逐风只觉得那小子倔强而阴沉,并无多大好感。 可是在单纯如流园的地方呆了四年,他眼中的阴沉渐渐散去,但是倔强却越来越严 重了。
“和你一样。”柳色又站起身,将旁边的衣服扔给流逐风道:“赶紧穿衣服,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师父要动手了?”流逐风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嗯。”柳色点点头,眼中的神色复杂至极,“我也是偷听到的,十天后,母 亲就会动手。”
“可是,师父到底想干什么呢?要怎么样才能证明她想要的结果呢?用剑指贺 兰雪,问他要江山还是要伊人?”流逐风自认聪明绝顶,此刻也不免迷糊起来。
所有的事情一件一件全部放在那里,却怎么也找不到连接它的线,更不知道线 会指向何处。
“具体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一直在流园,只是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只言片语, 说事情将全部结束,又说到什么墓地,还说……还说,经此一事,无论结果如何, 夫人大概都要永远离开这里了。”柳色的神色黯了黯,继续道:“你刚才说贺兰雪 与伊人,与他们又有什么干系?”
流逐风一头黑线。
搞半天,小色色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说自己的母亲要走了,所以着急着前去 阻止而已。
“我简单地解释吧,师父不是常人,她从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来的,只因为一股 执念才到这里停留了二十年,如今,她的执念即将有了分晓,她又要重新回到那个 奇怪的地方去。”流逐风三言两语说明道:“总而言之,我们不能让她回去。必须 把她好好生生地留下来,不让她自个儿跟自个儿过不去。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在流园 好好过日子。”
这一次,轮到柳色一头黑线了,“谁跟你一家三口?”
“小色色~”流逐风涎着脸凑上去,不知死活地继续说:“你放心,爹爹会好好 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