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流氓坏鸟
白夏的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因为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四妹那轻柔得乃至于在静谧午夜听上去有些阴森的声音:“公子,西京大营派人送来紧急密报,正在厅内候着。”
“知道了。”
萧疏应得很快,顿了顿,又对一张白净小脸已经快和兔子眼睛一个颜色的白夏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不如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可好?”
“不好!”白夏腾地一下站起来走到茶几旁大咧咧一坐,说话时颇有一股大杀四方的王霸之气:“我就在这儿等你,不管多晚!”
“这样啊……”萧疏想了一下,没再坚持,至屏风处拿来一件麾裘:“夜里凉,你披上,书架上有几本闲书,茶壶里有热水,我尽量快点回来。”
他不咸不淡不痛不痒一如既往温和体贴的态度弄得白夏有些没着没落的,之前那股子笃定的劲头也不免有些动摇,只剩下乖乖点头唯唯称是的份儿。
可眼看着萧疏马上就要离开,心里的一口气不上不下噎在嗓子眼里实在难受,眼珠子一转,软了声音:“诤言,你又在讨厌我,又在生我的气了吗?”
萧疏一愣:“又?此话从何说起?”
白夏抽抽鼻子一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样:“四妹妹说,你之前就一直骂我来着。”
萧疏又是一愣:“我怎么会骂你?我何时骂过你?”
“要不然,四妹妹干嘛说我不守妇道?”
“…………”
外头传来极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高处跌落。
萧疏便用非常和蔼可亲的语气冲着空气说了句:“你马上去邻城跑一趟,让那里的守备下个月初带着城防图来见我。”
一声压抑着的悲愤哀嚎,一阵凌乱不堪的飞奔脚步,看来,是有人马不停蹄的圆润的滚了。
这一来一回,不多不少,正好需时整整三天。所以某人果然要像之前白夏所威胁的那样,三天不能出现在自家公子的面前……
“气消了么?”
“消了一半,还有一半,等他回来再说!”
萧疏看着一脸得逞坏笑的白夏,无奈地摇了摇头:“四妹招惹了你,真是祖上积德。”
“我只是始作俑者,若没有一个助纣为虐的人,也玩不转啊!所以他祖上积的那些德,主要还是应在了你的身上才是。”
萧疏有事要办,便不再陪着她继续耍贫,笑了笑转身开门离开,只是那笑意在无边的月色中越来越深。
她若是纣,他便为非作歹助她开心一笑又何妨?反正四妹皮糙肉厚的,扛虐……
某络腮胡国字脸的纯爷们大汉的眼泪在冷飕飕的夜风中横飞成灰……
等萧疏处理完一切返回书房,启明星已摇摇晃晃挂上了东方天际。
琉璃盏的灯光已有些微弱,为正酣好梦笼上一层柔柔的色彩。
白夏伏在案桌上,胳膊底下压着一本刚刚翻开了一页的书册,紧紧闭着眼睛微微张着嘴巴,憨态可掬。
萧疏凝目看了片刻,只觉原本压于心头的沉沉疲惫尽散。俯身将滑落的麾裘捡起,为她小心披上,正想抱她回房,却又见她手边还放着一张纸,上面画了个粗粗的箭头,指着茶几的方向。
一时好奇心起,过去一瞧,原是一杯茶水,下面还压着张便条——
此乃我专门为你调配的养胃茶,要冷着服用效果才好。记住哦,要一口气喝完。对了,这也是我送给你的第二样东西。
字迹竟是极为娟秀工整,不同于其人那般不拘一格。
萧疏无声轻笑,端起满满的茶盏仰脖饮下。然后,差点儿又通通喷了出来。
啊!酸,真酸!!
掩住口,鼓足了勇气卯足了力气,终于咽了下去,整张脸早已皱成了一团,从牙根一路酸到了心肝脾肺肾,哀鸿一片。
抬手擦了擦眼角被逼出的泪花,萧疏看了看兀自睡得香甜的白夏,忽然有些怀疑她那笑嘻嘻的模样究竟是因为做了美梦还是因为早就料到他此时此刻的窘态,又或是,其实在装睡?
凑近细细瞧了瞧,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头,不知不觉带了些许少时恶作剧的心态,低低唤道:“夏夏,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