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院有位姓甄的女老师开了一门女性主义与女性文学的课,楚净每节课必到。这位女老师长年在国外执教,今年才回到国内。
楚净非常喜欢这位甄老师,她不像其他在国外待久的人,鼻孔呼出来的气都带着股子“洋”味,张口不是纯正的美音就是高贵的伦敦腔。甄老师除了染上外国人高度严谨专业的治学态度,骨子里仍是地地道道的炎黄子孙。
“据《纽约时报》的一项调查显示,美国女性独身者超过已婚者,且逐年增多。这说明,女性对婚姻对性的自由独立意识越来越强烈,她们不再满足于……”
“抱歉打断一下,请问这位同学,难道女人不结婚就是追求自由追求独立?真是可笑!”
楚净的发言突然被人打断,超右侧靠墙的位置看了眼声源,呼吸一紧,竟是陆行简。放眼整个教室,只有他一个男生。
甄老师最喜欢看学生争论,她高兴地扶扶眼镜,请他这个今天教室里唯一一名男生继续说下去,她非常想听听男同胞的想法。
教室一片安静,大家都等着看好戏。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一个校草,一个校花,绝对是一场世纪之争。
“婚姻是人类繁衍后代的必要条件,从来都不是枷锁,更没有扼杀女性的自由。默克尔也结过婚,而且不止一次。难道她不独立?仅凭一个女人不结婚就判定她独立,呵,简直幼稚,可笑之极。”他哂笑。
被那个“呵”字严重伤到,楚净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嘴上却毫不示弱:“我并没有下这么武断的结论,请陆同学不要混淆视听。我只是说,相较于绝大多数选择婚姻的女性而言,不婚女性在面对生活面对未来选择时,明显更具有自主性和独立意识。”
“那只能说明这些女人自身有问题,是她们自己惧怕婚姻,或是没信心经营好一段婚姻。”
“你分明是胡乱猜测!”楚净狠狠瞪他一眼,手指牢牢抠着桌沿。
“是么?”陆行简淡定如初,扬扬眉,“那么,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强词夺理么?”
“你……”楚净噎得脸通红。
陆行简心情好极了,一只手□□裤袋,另一只手闲闲敲着桌面,“女性主义者最容易走上极端,一走上极端就容易反对婚姻,反对家庭,呶,就像楚同学你。还有就是,纵欲和滥交。”他顿了下,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笑,“不过嘛,我相信,楚同学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整个教室的人都笑得脸部抽筋。
陆行简真的是……无耻!
楚净咬牙切齿瞪着他,眼神分明想杀、人!
上完这节课,原本人气就很旺的两个人,彻彻底底成了名人。
楚净就此恨上了陆行简。此后但凡听到他的消息,都要在心里从头到尾鄙视一圈。人群中只要远远看见他就立马转向,绕道。
但也有避不过去的时候,例如,校学生会比老和尚念经还让人烦的每周例会和时不时的聚餐。
“小楚,听说你和行简之间有点小小的不愉快,用不用找时间把他约出来,咱们吃个饭,聊聊?”
嘈杂的饭店包厢里,周选一双眯眯眼瞥了下邻桌的陆行简,又迅速落回楚净身上,肥爪故作随意挪向她轻按桌沿的手,眼瞅就要挨着了,白嫩的手突然端起饮料,他讪讪收回去。
灯光下,那只肥爪泛着油光,楚净想吐。一想到方才入座时被他拉了下手,恨不能立即拿消毒液彻彻底地清洗一遍。她是被这些人以有要事相商为名匡来的,哪有什么要事,无非是吃喝吹牛胡侃。
“小误会而已,哪里敢牢周主席大驾。”
周选是这一届的主席,开始楚净不理解他何德何能做这个主席,不久即听有心人告诉她,周主席有个特别厉害的爹,新校区正在建的超豪华图书馆就是他爹赞助的。
眼下,那位有心人就坐在她另一侧,是大三的一位马姓学姐,亲热地拍拍她,“楚净,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这是存心跟选哥生分,没这样办事的啊。来,听姐的,敬选哥一杯!”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将高脚杯塞到楚净手中。
如果可以反悔,楚净死都不会跳那支《蝶恋花》。据说这位马学姐说,那晚看了楚净跳舞,周主席几晚都睡不着觉,做梦都是她的影子。
看着手里的酒杯,她紧蹙双眉。仰头,所有人都不怀好意望着自己。明明中间那么多双眼睛,她仍畅通无阻对上了那双幽深、似笑非笑的黑眸,好像在嘲弄自己。心里,某个地方,像被什么虫子咬了。
“我不会喝酒。” 晃晃酒杯,粉白的脸颊浮起淡笑,语气极轻,但拒绝的潜意思十里之外都能听懂。
周选脸色微变。
马学姐多精乖的人呐,亲昵搭上楚净的削肩膀,“不会可以学嘛,你看姐以前也……”
“你是谁姐啊?”楚净板起脸,缩肩,搭在其上的涂着妖艳指甲油的手自然脱落。
马学姐的脸登时跟抹了猪血一样。
周选眯起眼,“小楚,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
就是——”楚净迅速冷下脸,端起酒杯泼他一脸,“恶心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