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佑娴在晼然旁边, 拈着粉红小锦帕抹眼泪,幽幽的用胳膊肘戳了戳晼然, 问道:“你母亲与你父亲这样鹣鲽情深,琴瑟和谐,你不感动吗?
你看你父亲为你母亲着想, 你母亲又为你父亲着想的,我再没有瞧过哪家的父母亲,这般恩爱的了, 竟是比话本子上的还要情深意厚。”
晼然糯米小白牙咬了咬下唇, 忍了又忍:“菇凉,哦,不,娴姐姐, 你是不是对‘鹣鲽情深’, ‘琴瑟和谐’,‘恩爱’这些词有什么误解?”
“没有呀?你父母亲这样的难道不是吗?”聂佑娴眼里, 这样的已经很难得了。
晼然嘴角抽了抽道:“我父母亲若是恩爱,我爹也不至于领了个姨娘, 在镇国公府门前, 长跪不起了吧?”
聂佑娴歪着头想了想:“好像也有些道理, 不过你爹爹方才说的话, 好感人。”
晼然:“……”
晼然已经不想解释了, 谁来告诉她, 谁家恩爱的夫妻, 会在妻子快挂了的时候,带着一个怀了身孕的小三来,长跪不起?
奶奶的,晼然已经想要脱鞋扔出去打人了好吗?
周围的人,大抵也是这样的想的,尤其是两个嫁人三年,还没有嫡子的正室夫人,现在恨不能就将董伟德供起来的样子。
晼然自知自己功夫修炼的不到家,因而乖巧的趴在窗户棱子上瞧自家外祖母,张老太君说过的,要一棒子夯死,斩草挖根的,她倒要瞧瞧,怎么挖。
此刻的张老太君与董三老爷一副冰释前嫌的架势,张老太君甚至慈爱的说道:“瞧瞧,敏敏不在府里,你竟是穿着这样的衣裳就出了门,可不是让人笑话?回去让敏敏好好说说你这些姨娘们,不能只在床上下功夫,在衣食住行上,也要好好服侍了才成。”
张老太君说话这样直白,晼然有点不敢听,董三老爷听着这话不是滋味,也不敢反驳,只能讪笑着装自己没听懂。
再瞧林姨娘那边,就……有点惨不忍睹了。
本来林姨娘就不是那娇滴滴的小姑娘,已经是个二十五六的妇人了,许是为着显得可怜,穿着一件雪青色滚雪细纱褙子,刚才又是跪,又是被推搡的,此刻褙子已经有些皱了,又多添了许多泥土渍。
另外挽着的堕马髻,因为董三老爷那一巴掌,乱了许多,许多碎发遮挡了面容,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还不算,林姨娘周围都是正室夫人,自古正室夫人与姨娘是势不两立的,张老太君拉着董三老爷闲话家常,一副岳母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架势,林姨娘就被人指指点点起来。
“还什么官宦人家的姑娘,有哪个官宦人家的姑娘,这样不要脸的?勾搭了人不算,还哄着骗着让人养在外头,还说什么十年情深……”
“要搁在我们府里,这样的早就拖出去打死了。”
“人肚子里还有董家的血脉呢,可不就是凭着这个,知道自己不会被打,才这样招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