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里原就是极静,静得连窗外木樨花落的声音,都簌簌地如在耳边。
嘉敏忽又出声问道:“我出宫之后,表姐又做了什么?”
“什么?”谢云然微怔。
“我表姐做了什么,让太后另眼相待?”嘉敏问。
“你走后,大约是过了月余,我恍惚听到风声,说于……于少将军劫持了令表姐,不知怎的,令表姐无事,反倒是于少将军被羽林军射杀了。”谢云然有些抱歉,“更多我也不知道,宫里说什么的都有,我毕竟没有亲眼目睹,也不好胡说。之后,太后怜惜令表姐受了惊吓,也让她搬进昭阳殿里去了。”
原来是这样。
嘉敏细细琢磨一回,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一时竟想不起。因笑道:“如果我是于少将军,要在宫里找个人质,最好的当然是太后,其次两位公主,再次胡家表姐,或者诸位姐姐……都好过我表姐。”
谢云然之前也觉得蹊跷,倒没想过这里的关节,闻言不由失笑道:“三娘说的是,令表姐真是艺高人胆大。”
嘉敏凝视她片刻,幽幽地说道:“谢姐姐倒不嫌我刻薄。”
“刻薄?”谢云然笑了起来,“加上这一次,三娘你有没有算过,你都救过我三次了,进宫之前,我与三娘连点头之交都说不上,在此之后,三娘也没有问我索要过回报,我为什么会觉得三娘刻薄?”
深夜驱逐一次,永巷门关闭一次,席间牡丹一次……嘉敏细数谢云然说的三次救命之恩,微微一笑道:“谢姐姐好记性。”
嘉敏出宫前,就已经住进了昭阳殿,这次再进宫,也还住昭阳殿。宫里最藏不住话,如今上上下下都知道嘉敏与贺兰初袖不和,虽然起因不明,猜测上却多往萧南身上扯,毕竟深宫无聊,还有什么比风流韵事更提神呢?
嘉敏就撞到过好几次宫人窃窃私语,远远看见她,轰的一下全散了。
好在嘉敏也知道,人的嘴是堵不住的,堵不如疏,但是嘉敏实在提不起劲去操纵底下的风向,她终究不是会在宫里长住的,何况事情说起来,长幼有序,贺兰年长,她年幼,这官司,怎么打都是输的。
索性充耳不闻。
又过得几日,天擦擦才黑,忽然阿朱来请,说太后相召。嘉敏估摸着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中秋将近,一众贵女总不能在宫里过节。
嘉敏到的时候,太后正在看底下给拟的单子,听到嘉敏来了,抬头就笑道:“三娘过来,帮姨母看看,可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