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敏服侍他用水,周城很有点受宠若惊。嘉敏察觉,一时笑道:“这是谢将军为我找到仇人。”周城待要笑话她“何不以身相许”,又知她怕羞,硬生生忍了,只道:“问出世子下落了吗?”
嘉敏摇头。
她听说韩陵打了胜仗,是一喜,后来又听说嘉言和周城都昏睡不醒,哪里还坐得住。当日就赶了过来。过来才发现澹台如愿也在。军中大夫说周城和嘉言都只是脱力,却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醒。
嘉敏放心不下,并了嘉言和周城同屋,便于看顾。这天中午嘉言先醒了,急着问澹台如愿。澹台如愿受的那箭擦着心口过去,十分凶险。嘉言便过去看他——虽则周城觉得天色已晚,其实也才到酉时。
中间抽空审了元钊,元钊嘴硬,便上了刑。刚好李十一郎过来,看见满屋子血淋淋的,忙着把人挪了出去。
周城听了直笑:“李兄素来怜香惜玉。”
嘉敏白了他一眼,问:“饿不饿?”
她不提他还不觉得,这时候真饿了。饭食是早温在火上,传了上来。嘉敏记挂元钊那里问不出昭诩的下落,随便吃了几口糊弄过去。周城道:“一会儿我去会会他——横竖也要问他洛阳情形。”
嘉敏这才又多吃了几口。又叫人给嘉言送去。
用过饭,婢子进来服侍梳洗。
李十一郎听说周城醒了,赶着过来说了三五件事。又听说他要亲自审问元钊,不由多看了嘉敏几眼,却道:“公主还是不要去了。”嘉敏面无表情:“李郎君好意,就是最后行刑,我也要在的。”
李十一郎泠泠打了个寒战。
到地牢,周城踌躇了片刻,还是劝嘉敏在外头等。嘉敏不依,周城只得与她解释道:“他知道你挂记世子下落,你在那里,他便有恃无恐——都交给我罢。”嘉敏听着这话,方才答应只在门口。
周城走进去,腥气扑鼻。叫人点了灯看时,梁上悬着一只血葫芦。仔细辨认了片刻,才发现果然是元钊。
不由摇头道:“想不到天威将军竟有今日。”
元钊已经被折磨了两三天。当时见到嘉敏,便知道没有活路。横竖是个死,也就不怕得罪了她,怎么让她难受怎么说。到这会儿见了周城,只瞥一眼,便冷冷道:“我有今日,未必你就没有明日。”
周城不与他动怒,只叫人持了匕首在一旁候着,自己拣了个舒服的方式坐下,然后闲闲说道:“李兄是从前没与天威将军打过交道,三娘又心慈手软,所以才让将军多快活了两天。不过如今我来了,将军不就是求死么,放心,我在这里,将军会死得比较快,也不枉你我同袍一场。”
他提到“同袍”,元钊瞳孔急遽收缩了一下。当初他们是同在南平王帐下,他是南平王的亲侄儿。他不过是个外人。
“……我现在开始问将军话,将军可以不答,也可以说假话,将军可以试试,假话能不能骗过我。”
元钊冷冷看了他一眼。
周城做了个手势,侍立一旁的亲兵往他身上罩了张渔网,渔网收紧,鱼线割在伤口上,元钊不由自主呻吟了一声。皮肉被勒得凸了出来。
“王爷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
“说谎。”他话音落,元钊就觉得胸口剧痛,却是那亲兵用匕首从渔网网眼里割下一眼皮肉,伤口不算太深,不及肺腑,“这个法子,至少可以保你三天不死,不过,至多也就三天,天威将军,忍忍就过去了。”
元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