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气郁结,情志失调。
萧南听完御医的诊断,不由黯然。他略通医术,自然不会问出“能不能治”这等蠢话,只让御医下去开方调理。同时下旨剥夺苏仲雪贵妃之位,移居兰泽苑,再从苏家另择女子,入宫封嫔。
又召元沈氏进宫,与小苏氏共同处理元十七郎一案。
有苏仲雪作前车之鉴,小苏氏未免战战兢兢。她知道她能进宫是萧南对苏家荣宠不衰,但是如果不赶紧生个儿子,什么荣宠都是虚的。而她如今能做的,就是尽快查出元十七郎的下落。
苏仲雪在宫里的人手,除去从前洛阳就跟她的婢子,其余多半都与苏家息息相关,先前怕苏仲雪翻盘,如今看她称号也去了,公主也新择了乳母,苏家又有新人上位,自然迅速抱上了新的大腿。
元沈氏也是个聪明人,三方合作愉快,不过三五日便审了个水落石出。元十七被从地窖里翻出来的时候,瘦得骨头都突出来了,萧南恍惚看见多年前的那个少年,有非常锋锐的眉眼。
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几乎失了仪态。
元十七郎睁着眼睛微笑。幸好撑到了这一刻,他想,他总要看到他这一眼,方才舍得咽下腔子里这口气。
他晕了过去。
这天傍晚的时候萧南去兰泽苑,没有带锦年,身边就只带了一个小厮,免得惊动人。
日色稀薄,苏仲雪坐在梅树下,已经是十二月了,梅花还没有开,就只有绿的叶子,叶子绿到冬,总免不了沧桑。
“没想到陛下还会来看我。”她说。
她从前也听说过冷宫,听说过冷宫里的妃子过着怎样衣食不周的生活,她总觉得那是一群瘦骨伶仃的女人,青丝里掺着白发,干枯如鸡爪的手……她们老了,丑了,恼了天子,所以得到这样的惩罚。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个字会与自己联系起来。
怎么会呢。
她青春正好,颜色鲜妍。
怎么会呢,她的萧郎不会这样待她的,就算是看在苏家份上他也不会。
然而——
自古帝王都是这样吧,狠心绝意,六亲不认。
她唯一盼望的就是他能善待她的女儿,其他的,这个六宫之主姓苏也好,姓元也罢,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阿雪。”他伸手抚她的发,她侧头避开,“陛下是找到了元十七吗?”
萧南道:“你根本就不会杀他,又何必赌这个气?”
“我不会杀他?”苏仲雪噗嗤一下笑了,“陛下再迟三天找到他试试。”
萧南:……
再迟三天,元十七是当真会被活活饿死在地窖里。
“便有错,那也是我的错,十七郎跟着咱们这一路南下,你……”萧南硬生生把“于心何忍”四个字吞下去,“你是想杀我吗?”她想杀的根本就不是元十七吧,那只是个替身……她恨他,他想。
“是,”苏仲雪一口承认,“陛下还不处死我吗?”
萧南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