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韶在长公主府住了有两三天。
周城问嘉敏:“阿韶从前娶的是谁?”
嘉敏想了一会儿:“大概是个宗室女,我不记得是谁了。”周城于是笑话她:“你说你从前,我那大将军府也没去过几次,就对我那群姬妾了如指掌,人家堂堂武卫将军,你却连人家正妻都记不得。”
嘉敏瞪视他:“有意见?”
“微臣不敢!”周城低声笑:“公主那时候就喜欢我,是不是?”
嘉敏腻在他怀里,只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周城爱她娇声媚气地说话,下手掐住她的腰,忽听她又说道:“反正随你进京的新贵,除去家中原有妻子的,大多都娶了宗室女。”
“这又为什么?”
嘉敏懒洋洋地道:“天底下的男子,头等想娶的都是五姓女,门第不够权势够的,就会打宗室女的主意。”
“那天底下的女子呢?”周城问,“都想嫁什么人,王孙贵公子?”
嘉敏被他搓揉得周身发软,哪里回得上话,过了许久方才勉强道:“横竖……没人敢惦记驸马就成了。”
周城忍不住大笑。
周城闹了嘉敏一通,神清气爽出门了。
嘉敏:……
原本他们说的是什么来着,段韶该找个什么样的媳妇?
其实段韶年少,惦记他的人不算太多,最得洛阳广大高门岳父、岳母关爱的还是李十一郎李尚书。
说起这位李尚书,称得上命运多舛,当初被两宫看重,少年御史,公主贵婿,何等春风得意,转眼鸡飞蛋打,家没了,连岳父大人都没了,毫不意外地,娘子也没了——大将军和长公主这恩爱秀得那叫一丧心病狂。
光这境遇就让人掬一把同情之泪,何况李尚书还年少高才,仪表堂堂呢。嫁过去,上无翁姑,直接当家;底下只有一个小姑,眼瞅着就要出阁,其余再无烦心事——通洛阳都找不到这么标准的好夫婿了。
于是虽然李十一郎再三宣称他成过亲,娘子已经过世,誓不续娶,明示、暗示他家里有好女子的人仍然屡禁不止。大伙儿都猜他所谓的“娘子”是在逃难途中仓促娶的,保不定就是个村姑。
那更见得李尚书情深义重。
李十一郎这满肚子苦水,听得郑景阳笑了起来:“……看来尚书郎是猜到今儿我父亲请你喝酒的原因了。”
李十一郎朝他拱了拱手。
郑景阳仍笑道:“家父是很喜欢尚书郎,所以才希望得尚书郎为婿。”笑话,他郑家的女儿,多得是人求娶,一般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挑挑拣拣——“尚书郎就看在家父面上,走个过场罢。”
李十一郎推拒不开,只得应了,心里想道:郑家这家风,当真是一脉相承,不带走样的,老子会说话,儿子就口舌便给。
他倒不讨厌这父子俩,不然也不会应邀前来了,只是他家沾了个“郑”字,始终让他心里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