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曜收到郁笙短信的时候, 正躺在沉家老宅他小时候住过的那间房的床上。

即便他已经很久没有住在这里了，但是房子时常有专人打扫, 里面的摆设也是很多年前的模样, 一点都没有变，就连他的床, 都是如同记忆中那般的柔软。搬回老宅之后, 很多年幼的记忆时常浮上心头，仿佛时光从不曾走远。

但事实上, 二十多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他长大了，而他爷爷, 垂垂老矣。

听到短信铃声, 坐在一旁的沉老爷子浑浊的眼中一下子冒出了精光, “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沉老爷子不知道是从谁那里听到的沉曜受伤了的消息，对他的伤势担心得紧，要不是他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 赶来赶去的太折腾，之前他都要亲自将沉曜从翡翠苑的房子里带回老宅了养伤了。

沉曜不想让老人过于担心, 在老爷子担忧的念叨下回了老宅。

听到沉老爷子满含期待的话，沉曜对着沉老爷子摇了摇头，因为刚才的铃声是独属于郁笙的专属铃声, 所以不会是他的手下发来的信息。他拿起手机一看，上面是郁笙刚刚发来的短信，“我得到国内站的总冠军啦！”

沉曜展颜一笑，马上回道, “比赛我看了，很精彩。想要什么贺礼？”

沉老爷子看到沉曜的表情就猜到了什么，他自知道那个暗地里想要对沉家不利的人的存在之后，近日脸上都不得展演，看到沉曜脸上的笑容，他压抑的心情也放松了几分，老爷子难得调侃道，”是郁家那个小丫头吧？“

沉曜嗯了一声，他收起手机，看着沉老爷子脸上的忧色，沉声对他说，“爷爷，你别太担心了。现在我和阿越心里已经有了防范意识，那人想要得手也不太容易。”

沉老爷子叹了口气，浑浊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玉扳指，“这枚玉扳指，我真是没什么印象了。也许是哪家的传家之宝。玉扳指背面的‘l’，我觉得可能是姓氏的首字母。爷爷回忆了很久，也只能想到刘家和陆家。

阿曜，爷爷老了，年轻时有仇怨的有些都没印象了，只有刘家和陆家这两家，让我印象深刻。因为刘家的当家，是被我逼得从十八楼跳下去的，当场死亡。而陆家的当家，是割腕自杀的，当时血流了整整一地。爷爷年轻的时候做了不少孽，现在年纪大了，只希望你们都好好的，要是这世间真的有什么因果，都报应到我这个老头子身上就好了，千万不要牵连到你们。”

沉曜挣扎着想要坐起身，看到自己的爷爷这样，他也不好受，“爷爷，你别这么说。这几十年来你一直都在做善事，总捐款数十亿，帮助了无数人，是世人眼中有名的慈善家。”

沉老爷子惨淡地笑了下，“但是阿曜，爷爷做的善事，无法洗去年轻时做下的冤孽。爷爷做的恶，太多了。”沉老爷子说完之后，叹了口气，对沉曜说，“阿曜，要是爷爷哪一天走了，沉家的众人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保全自己，同时照顾好族人。”

听到沉老爷子犹如交代后事一般的话，沉曜心头剧痛，他垂眸遮住了眼中的伤感，这一次因为他出事，连累他爷爷这几天都没休息好，身上的老态越发明显。

沉曜在这一刻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他的爷爷，是真的老了。他再也不是年轻时野心勃勃的沉家家主。也许沉老爷子在世人眼中是一个恶人和善人的矛盾体，但是在沉曜的心中，他仅仅只是世间最好的爷爷，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而沉老爷子对沉家做出的贡献，也是沉家所有人都无法否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