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是可以跑啊,青青。”他笑呵呵地说着,气定神闲却是一副惹人生厌的模样。
“但是……你的老母亲,她跑得了吗?”
他愣住了。
“你会怎么办,青青?”村长一点点收敛笑容,眼里的恶毒痴狂终于不加掩饰地流露。
“来吧,别让我失望。我知道你是个乖孩子,刚刚只是有些误会,吓着你了。”
“你不会离开的,对吗?”
最后一幕画面已经完全由大部分黑色组成。
“我不想被献给山神……”他听到自己不再清脆的,战栗沙哑的哭腔。
“对不起,妈妈,青青这么大了却还是个胆小鬼。”
一轮弯月下,他发狠似地锤着胸口走到家中小院的那口井旁,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痛,连流出的眼泪都是寂静无声的。
“我不想那样死去,但我也看不得你受人威胁,被人折磨。”
他朝下探头,深邃的井里是一如往常的毫无波澜,阴暗无光,连他脸上悲戚的神情都照不出分豪。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却也听见自己在笑。
“妈妈,保重……是女儿不孝。”
“晚安,妈妈。”
放松,倾斜,下坠。
他的最后一滴泪随着坠落的身躯融化在终于掀起波澜的井水里。
第164章 柏珩山(27)
从汹涌而至的窒息感中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破旧不堪的黑色长条木桌,桌子对面是一扇带有纱窗的老窗户,上面的玻璃满是裂痕,朝外半掩着。
两道人影站在窗边,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长年累月未加清扫引来的灰尘和霉菌味道飘在空气中,意识逐渐回笼,齐沅转着眼珠扫视了一圈室内陈设,视线落回自己正半躺在的木板床上,终于舍得从身边人宽阔的肩膀上抬起脑袋。
“醒了?”谢临侧过头来看他。
“嗯……”齐沅眨了眨眼,慢吞吞地应着。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堆积的信息太多,他一时不能抽丝剥茧地把它们整理清楚。
胸腔里的心脏跳动的格外迟缓,如同他刚刚接受的那些令人唏嘘的过往一般沉重。
谢临盯着他垂下薄薄的眼皮,没再说话。屋内燃了一截烛台,黑发青年纤长的睫毛被火光照出影子,落在略显苍白的脸上格外明显,颤抖般摇曳。
“齐沅!你醒了!”站在窗边的其中一人听到动静很快回头,是陆准。
他的脸上先是出现喜悦的神情,转而又瘪起嘴巴抱怨道:“你在魇境里总是要皮一下两下的,我到现在都要被你的操作整麻了——还好这次你晕倒的时间不长,这村子里也没进怪物,我们正好也各自休整了一会。”
“抱歉抱歉。”
齐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的时候求知欲太过旺盛也不是一件好事,虽然他隐约有不会出大问题的预感,但也不能把这种第六感似的东西当做什么保命符拿出来一本正经地说。
“虽然被传送到这个新环境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直挺挺往后倒,被谢临抱进屋的你……但你们会来这里可真的是太好了。”陆准毫不避讳,大大咧咧说着,眼神却贼兮兮地瞟向两人靠着的身体中间:“你知道的,我是不太擅长脑力工作的,但这村子里除了一些纸张子句外,什么都没有,想找怪物干一架找不到。”
齐沅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恍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谢临握着,靠在床上。谢临的手比自己更大一些,此时正压在自己无意识摊开的手掌上方,十指交叉见几乎能将他的手掌完全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