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杨远桥就杨峼一根独苗,好容易张氏有孕,她宝贝着还来不及,毛氏竟然又想作祟。
而且,断人子嗣真的是损阴德,下十八层地狱都不为过。
魏氏强压下心头怒气,冷着脸,对珍珠道:“把那药好生收起来,等留给峼哥儿媳妇,好歹也是他外祖母一片心意。”
珍珠应声是,拿着药包就往里间去。
毛氏岂能留着祸害自己嫡亲的外孙子,趁珍珠经过身边,劈手夺了过来,紧紧攥住,大声嚷道:“好心换个驴肝肺,热脸贴个冷屁股,你不要拉倒,我拿回去。”
钱氏与张氏听她说话粗俗,均皱了眉低头不语,魏氏仍乐呵呵笑着,伸手接那药包,“嫂子说哪里话,谁不要了,嫂子的心意我们都明白,你也知道,我的心跟你的心一样,好东西都留给峼哥儿。”
毛氏明知她是在冷嘲热讽,可半句话没法分辩,恨恨地将药包扯开,把里面的药往地上一摔, “行了,我知道我说话行事不合你们的意,我以后不来就是,还乐得清静。”手一甩,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经过张氏时,瞧见她的肚子,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伸手就推了她一把,“你这贱货!”
好在张氏始终提着心,见势不好,一把抱住旁边的钱氏,才堪堪没有摔倒,饶是如此,后背心已惊出一片冷汗。
魏氏再没料到毛氏都六十岁的人了,还会做出这种举动,一时顾不上别的,连忙吩咐珍珠,“快去请府医。”
珍珠出去使唤人,玛瑙便拿了簸箕跟笤帚过来打扫地面。
魏氏道:“先别扫,等府医看过再说。”
钱氏拍拍胸口,后怕道:“舅母这性子怎么越来越……前几年没这么左性?巧娘,你有没有事,要不上炕歪会儿?”
“没事,就是受点惊,”张氏面沉如水,淡淡道:“毛夫人就是看我不顺眼,变着法儿让我死,”抬头看向魏氏,“老夫人想必也看见了,我才刚三十,还想多活两年,老夫人开恩容我自请下堂,再按着毛夫人心意给二老爷挑个好的。”
“胡说!”魏氏气得斥道,“一个两个的不省心,你想走就走,我不拦着你,可孩子得生在杨家,杨家子嗣不能落到外头去。”
正说着,府医提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进来,看到满地散落的药材吃了一惊,却没作声,恭恭敬敬地挨个行了礼。
魏氏不耐烦地说:“别讲究那么多,你快看看孩子怎么样?”
因是府医,平常也见过,屋里也没架屏风,张氏就这么伸了腕出来,低声道:“有劳先生。”
府医仔细号过脉,点点头,“适才是惊着了?脉相有些急,但并无大碍,稍缓缓就好。”
魏氏问道:“这胎是男是女?”
府医沉吟番,嘴里念念有词,“左疾为男,右疾为女,男女脉同,唯尺各异,阳弱阴盛,左主司官,右主司府,左大顺男,右大顺女……从脉相看,十有八~九是个麟儿。”
“阿弥陀佛,”魏氏喜得念声佛,又指了满地药材,“你再看看,这药妥当不妥当?”
府医蹲下~身子正在辨认。
珍珠进来禀道:“三少爷过来了……”
第84章 流言
杨峼回府时, 在角门处见到了毛氏。
毛氏正要上轿,看到杨峼气不打一处来, 恶言恶语地说:“阿峼, 有后娘就有后爹,你爹跟你祖母都指望不上, 你要是还念着你亲娘, 还是个有出息的就弄死那人肚子里的贱种。”
当着门房还有四个轿夫的面儿,就说出这种狠毒的话。
杨峼听得莫名其妙,仔细一琢磨猜出几分缘由,连衣裳没顾得上换, 紧赶着就到了松鹤院。
进屋就瞧见府医蹲在地上念念有词,魏氏与钱氏面色又几分紧张,张氏却极坦然,神情淡漠地看向窗外。
府医将那些比较大的药草扒拉到一旁, 跟珍珠要来一张纸, 仔细地将地上的药粉撮起来,先凑近闻了闻, 又对着光看了看,再用手指捻一点送至舌上舔了下,赶紧吐掉, 沉声道:“那些都是滋补的药材,应是无碍,但这粉末里头有乌头、附子和野葛,孕妇服用大为不利, 便是常人沾上,也有可能致命。”
乌头与附子同属一植株,乌头是主根,附子为子根,均有大毒,而野葛又称断肠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