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到了司徒家,门外沿街三十米路挂了红绸灯笼,还挂不下,灯笼上罩着雨帷,星星点灯亮在薄暮里。喜气从司徒将军府大门出来,顺着红灯笼过了街,漂浮在外。城中但凡近点儿的老百姓挤破头要看盛况,又着急领福袋,忙得晕头转向。周瞎子给我开了一道路,我冷眼看着这繁华街巷,停在司徒府门前,一定要查个究竟。
那看门的见我回来了,发惊似地跑进去。过一会儿,只大太太一人首先从里面跑出来,拉住我看了又看,只念着谢天谢地。我想着过一会儿她又要回房拜祖宗菩萨。
一行人将我带进去,司徒老爷忙着应酬不过来,遣二太太来看看,二太太又支使碧霄过来看。于是几房的丫鬟婆子管事过来了,送了点便宜的东西做个面子,晚膳时又回去了。我见这府中,无一人有空暇来看我,心中更是疑惑,但大概有个底子。
"这初五就要成亲了罢?"
我问故梦,她折叠着我床上的衣服,心思本不在我话上。
"故梦,我问你,初五司徒轻珑便要同百里晋成亲了么?"
她浑身一个雷劈定住,看着我久久不能动弹。
"小姐……"
半日说不出一句话,她只得一个劲儿点头。我又问她烟儿去了哪里,她对于我良好的记忆力瞠目结舌。我苦笑一番,一番磨难,傻子也终能够成正人吧?
"你见过市东乐坊街街头的周瞎子么?会算卦,解周易的周瞎子,他将我从乱葬岗里寻回来,我什么都记得了。"
故梦看着我,又一个劲儿地哭,哭了大概半刻,这才止住不断抽噎着答我。
"小姐,烟儿也失踪了,三天前夜里她同你就一道儿失踪了。府里上下全部找了一遍,连后院偏僻的道儿周管事也亲自搜了来,烟儿再找不到。"
只说完她又跪在地上,
"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同岁进府,父母早不在了,如今她也不在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还能不能回来,我若哪天去了地下,见着父母问话,我该怎么同他们交代?"
我隐隐不安,
"你可曾记得她失踪那日穿的是什么?"
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具新鲜的尸体,裹在我被子上,被我掀下来露出肠子的尸体。只是结果太残忍,以至于我不能够看清楚那东西的面目,或者说经过一夜野狼的暴行,那东西已经面目全非。
"她下午穿的那身肉粉交领长布衫夜间并没有换,夜里她从房里起来总说你不安全要去看看,我迷迷糊糊应着,也没理由去拦她,总不想那是她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