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交汇,多少有些尴尬。我见他有话想说,抽回手后不紧不慢地捡起地上的东西,又回过头去看他,只他一直不说,索性最后转身走开。
途经清秋堂,阿旺闻着味儿从里面摇着尾巴出来,我掏出怀中的东西,放到地上。阿旺开心极了,闻了闻,我拍拍它的小脑袋,任它捡着宝似的叼住进院去。
却不想着同西平王这一幕给舍青看到。
那西平王看我一眼,有礼地扶起舍青。
“舍青这话怎么说?我本未同五小姐相见,又不曾在回廊遇着你,更别说替你作证保你家奶奶安全。我却不能够这样污蔑五小姐,还请司徒老爷定夺。”
当下四太太整个人一激灵,晕了过去。舍青又被周管事强行带了下去,遣散众人。大太太只道担心我安危,又想不到四太太竟是这般人,心里只苦我受了委屈也说不出话,求了老爷让我回去休息。我看着西平王,出于礼貌,他竟然冲我微笑目送。我怏怏转过头,发现手里方才惊出一掌心的冷汗,心还在剧烈跳动。大太太引我回房,我只同她一道儿回了冷春院。
心底里愁着,久久不能平静。我想着,若是当场被揭穿,凭我这样的把戏也做不得多回。可这男人为何要替我开脱?我一时间想不明白。他又是敌是友呢?我更不得而知。那次在大宝寺的意外,他倒是不怪罪我,我写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诗来给气他父亲,又捏造虚假消息让他揽上这趟浑水,他竟然不来询问,我心底更是极其愧疚。
却也不能够说明这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物,他有意在众人面前瞒了我的事,也替我担了一些事。这样的人看来是留不得的,对我来说实在是祸患。加之现下舍青也撞了我的事,我想着四太太那里也应该有所察觉,只是一时半会儿翻不起风浪出来。
我盘算着,四太太若不早除怕是会要了我的命。
接着几天司徒府上一派祥和之气,面上看得喜气洋洋。
二太太带着司徒轻珑左右应对亲戚到访,恰好又遇到观音庙会,清早起来打理一番,领着十几个丫头婆子管事去了城西面的观音庵祈福。出嫁前遇着观音会,要连着去庵上拜会三天,吃两顿不沾荤腥的斋菜,又沐浴一次观音水,这才算是驱难保平安。若是观音娘娘显灵,开了金口,求得上签,理应赶着去庵里另一堂送子娘娘那里祈福。
我倒是倒了大霉,坐在这画舫里不久了,茶也喝了几回,浓到淡,故梦又替我添一回。看那对面儿正襟危坐着常尚书家的二公子,白净的面儿,细长的脖,一双有神桃花眼,两剑竖粗眉,鼻梁挺拔,又穿得一身素色交领直缀长衣,单披一领貂裘毛脖套,行动处,煞是英俊。他不说话,也不大看我,手只摩擦一面封好桃花扇。
若不是周瞎子提前给我一计预防针,我真险些被这玲珑的小生给骗到。常二公子长得最是好看,真比得上先前见过的几位王爷,却不想私底下竟然有这般龌蹉的勾当,相与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只顾一人贪图享乐,对其行为讳莫如深。
我隐约见十几里水路外驶来一搜气势不凡的游舫,上清清扬来悦耳丝竹声,又是一阵好不欢快的女儿笑,清脆脆铜铃撞在风中荡。那游舫越来越近,映入眼帘几位衣着考究的女儿,素着妆捂嘴轻笑,红蓝绿都占全,花红柳绿欢腾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