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语,惊愕着,我继续道。
“原嫁于你的正是司徒府上过继大奶奶的司徒轻文三小姐,她本该嫁的是临江王做妾室。却因司徒长这厮狼子野心,受不得府中二奶奶撺掇,无辜夺了我家三小姐应有的荣耀,致得我家三小姐含恨而终。”
说着,我便另起身份,
“原我只是司徒府上,冷春院里三小姐贴身婢女,名烟儿。只因三小姐紫玉消沉,司徒长恐交不得人出来受圣上怪罪,一面也贪图临江王带给的荣耀,竟私自串通二太太,改得五小姐同三小姐的身份。不怕常相公笑话,这府上公子小姐向来私藏在府中养大,自然是不得外人见过的,就连几房奶奶们沾边的亲戚也是少见。”
谈话间,我又见腰间别过的丝绢方巾拿出来,沾得一两滴深情含恨的眼泪,希望助演得更加悲切。我只抬氤氲泪眸,怯怯望去。
“司徒老爷这番做法甚是不妥,我却一丝一毫的办法也未想得出来。早间闻得老爷同四奶奶在清秋堂里谈话,从此暗地里也有幸听闻知得常相公生活里的一两句闲话。老爷想得周全,私下里换得菡萏姑娘过去,抓了相公的把柄,横竖让人说不得半个字来。”
那常仕林听后,当场掀了圆拱合围的八仙桌桌上绸子,零零碎碎碰得那些东西七七八八全倒了下来,响得一屋子回音。外面婆子听得后,只来敲门,闻得屋子里未有回应,却也不敢轻易打开,只远远遣人跑出了院子,慌忙请去常尚书回来。
“常相公也非唯命是从之辈,妾身既然入了常家门,便是常家人,凡事事荣耀皆同常家相连挂。且不论司徒老爷逼死三小姐之仇不共戴天,烟儿也须得心向常家的。烟儿虽愚笨,但也知晓何为忠肝义胆,一心只想得同我家那房可悲的三小姐还些福报。现下如今,我这里倒还是有一计法子,不知常相公愿得不愿得?”
那常仕林虽年轻,却不如司徒楚瑜那番好打发,闻言,当即又冷却了下来。桃花眼直直盯过我梨花带雨面容,踢过身前已经被先前震怒碎成八瓣儿的蓝釉褐底百兽狭口如意瓶,冲我缓步过来,上下打量,也坐得在我身侧,睃着眼看我。
“如此说来,你却是忠心耿耿之奴仆。想来,这调换身份如此荒诞之事,你却也不如实禀报圣上,反得急于同我和盘托出,这般欺君犯上的罪过,如若是万岁爷知道,便是拿出城西过十次才狼的暴行也是不够得的。”
我见他将信将疑,如实回到。
“常相公平日里也是聪慧人,想必每每出入这风月楼,也少不得听一番宫中之事。那却还是不知晓,当年司徒老爷所娶的八位夫人,个个均是有头脸的人物,凭哪个敢来胡乱辱告的?光得户部侍郎便是院子里四奶奶亲父死随之义子,这等偷梁换柱之事想着做来也是再简单不过。若得我去告发,怕只得尸骨无存也是应受的报应。可惜却是我家的常相公,如此风光的年纪,给司徒老爷钻得空子,落不得好下场。”
倒是这话,激得常仕林险些拆下房梁,急得双腿跳起来。
刚遇着管事的将常止带进来,二人一等婢女婆子见着我甚是惊讶,隐隐知道菡萏给人掉了包。那常止气不过,急得一口吐出老血来,浓得化不开,气味困住房里腥着不散了。
管事骇得瞠目结舌,赶紧唤来了几位夯汉,又慌忙让婆子请了大夫,一等人抬过了常止,移去了正院。
几经曲折,药也替常止开过几幅,珍稀名贵的东西倒也一直用着,但这病情终是不见好转。他哪里知道,此前积了两次怨恨,最后又亲自见得到手的天仙儿媳也给司徒长算计了去,不免气急攻心,心火烧得旺盛,前几日又压了不快,这会子通通一并爆发,心肝脾肺自然是受不得打击,方才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