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晚,我猜着周瞎子的归来,让老婆子请人将他从街上领了回来。便是让他足等了我一下午,只当我被人捉了去,正考量着要不要先走着。我笑他,
“平日里只惦记了发财,现在飞来横财,你也无福消受了么?”
那周瞎子冷着笑了一回,又同我说几句没有营养的话,我便打发他去休息。这几日连着的风餐露宿也是折磨得人精神疲乏,只想快些洗漱睡去才好。只老婆子不放心我安全,左右吩咐下去,里外加了三个守夜的更子同守门的汉子,这才放心去休息了。
我料想也安稳,洗漱一番后便也睡了。
第二日早得很,外面已经打发了人出去发帖子,左右传了个遍,这藏月楼已经是改头换面之后的面貌,做了正经生意,如今又搞出个什么说书的花样,虽不是个新花样,也值得那些原本有二心的人来看个究竟,当下只叫人往来不绝。那老婆子欣慰又心急,只派人连着来催了我几次,问了何时开讲?我道,
“急甚么?只道好梦留人睡,你们这些人却想不睡觉便做梦么?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你只告诉老妈妈,她见多识广,凭这几个喽啰还治理不了么?我只说每日酉时三刻开讲,再不说第二次的,这其中两回说完也是要一两个时辰。那时候街上早关门闭户,过了禁时,哪个还敢在街上游走的?只不怕被官府夜巡的人捉了去,老妈妈还担心这四厢房住不满人么?你只管这样去回,自然有效果的。”
那男工去了,果不再来。
周瞎子不多时也过来见我的状况,我正半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他不说话倒先笑了起来。
“我道你还忙前忙后准备什么,为何却还在这里休憩起来?”
我听是他,竟眼皮也不想抬起来,懒懒道,
“急甚么?你若着急你便先上去舞一曲,缓解一下气氛,也是可行的。”
他听了方皮笑肉不笑,
“罢了,我不同你争。昨日上街办事,你嘱咐的几件也办妥了。城中西财神庙里有一户人,张姓大氏,里面有位守庙的莽子,因面目不善,眼睛有疤,且叫他张疤子。此人向来生得大力,不怕天地,因为先祖的功德,与城内知州武添后相与得十分好的,常常也是为虎作伥。这等人虽不是好人,却也不忌惮官府权势,让武知州心力交瘁得很!”
我笑道,
“这便是了,你暂且不管了。只每每交代你些信息,何处玩去,你依然可做你招摇撞骗的事,但也可随自己心意要几个丫头玩玩。只是不能出了乱子来,我便管不得了。”
话毕,见得周瞎子也不大动心,倒是从我桌上捡了几块重量相当的银子去,放进怀中。冲我道,
“我倒是不管了,你自己做了便是。只这里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昨夜我方收到菡萏姑娘遣人快马传来的消息,已是十日左右了。只道十六的时候,司徒府里外挂了白帐,打听才明白原是府上二奶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