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一道菜来形容周奇奇脑子现在的状态,那一定是凉拌纳豆。
没错, 糊成了一团。
她当然认识林美月, 最初她就是通过林美月才接触到成酥的案子。
记忆中的林美月, 善良平和, 胆小害羞,巴巴地把自己的存折卡塞给周奇奇。
周奇奇没要, 也舍不得要。这些钱对于周奇奇来说, 不过是几个机械的数字, 然而她明白,对于林美月,那是一厘一厘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刚刚成酥袭击她的一刹那, 荀清提前一步一个勾拳,打得成酥五官都快歪了。少年整个拳头隐在背后,淅淅沥沥地滴血, 当然不是他的血, 是成酥的。
周奇奇捂住自己的心脏,马丹, 刚刚那一拳好帅。
荀清背对周奇奇, 所以她看不到, 此时此刻, 他看成酥的眼神, 是那样阴郁可怕。
“你客气一点。”荀清冷冷地说,“周小姐,跟我们不一样。”
“知道了, 知道了。”林美月畏畏缩缩看了他一眼,“刚刚酥酥哥是为了包庇我。”
周奇奇也怕荀清再打成酥,再打一拳,直接可以拉去整容科了,也拉了拉他衣袖,“清哥,算了,算了。”
在那只软软的小手扯住她衣袖的一刹那,荀清整个人都僵了,不敢回头看她,机械地点了点头。
双方在和解之下(拳头之下),达成了共识,又回到了起点。
这个故事当然又换了一个版本。
“成酥,你本来在按摩院上班,又为什么要去做……夜总会的特殊服务者?”周奇奇提问。
“我骨头不好,使不上力。加上其他按摩师排挤新人,久而久之,我没有客源。”
成酥面无表情地一拐手腕,他脸肿成了猪头肉,却没有对刚刚袭击周奇奇表达出丝毫愧疚。林美月则坐在他身边,取了面巾纸,一点一点为他擦鼻血。
周奇奇本能地害怕起这个人来,性格时而温文,时而暴虐。果真如同许蒙当时的报道一样,狡诈冷血。
“就因为这样?”
“记者小姐,如果有一天,你起床,发现你失去了一切。我是指你的美貌、你的家庭、你的钱,甚至你的工作。”成酥拂开林美月的手,“你还会心安理得地接受生活给你带来的一切变化吗?”
成酥的眼神是嘲讽的,周奇奇看到他瞳孔中反射的自己,天真、幼稚,甚至愚蠢……
成酥从世界杂技之巅的金牌演员,沦为了小区盲人按摩院里的小工。他不再被人景仰了,不再被人倚重,已不再被人嫉妒,巴塞罗那赛场上惊人的掌声亦不再为他鼓起。
从高空坠落的不止是肉体,还有失重到发狂的内心。
“所以,你做特殊服务者成功吗,会使你开心吗?”
“他有锦铜区鸭王之王的称号。”荀清面无表情地插嘴,不知不觉,他已挪移到了周奇奇身边。装作看风景的样子。
气氛突然被破坏,周奇奇努力吞了口口水,少年,你说话积点德啊。
成酥微微瞧了荀清一眼,“一夜最多能赚2000块,跟空虚寂寞冷的中年富婆玩。”
“你能赚这么多钱,为什么还要去仙人跳呢?”
林美月的手揪起,成酥将手放在她手上,组织了下语言,“因为我被威胁了,邻居看到我跟富婆开|房,他威胁我要让我身败名裂,父母家人抬不起头。”
“我怎样没关系,可是……佳佳还小……”
“所以我只能塞钱堵住他的嘴,但是这种人怎么可能有满足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