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离别亦开始

舒布认真的说道:“刚才我所做的不能让他们看到,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等我死后,你记得把所有的责任归咎到温暖的身上……”

蒲婷听着他所说的脑袋嗡嗡嗡的响着,“舒布,你怎么能……”

舒布打断道:“就算她醒来后会辩解事情不是她做的,但毕竟她还活着,就算队长会相信,只要其他人不信,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因为不管事情是不是她做的,他们都会将所有的罪名强加在她身上,因为他们需要找到个发泄口……”他转而又说道:“其实,就算我活着,她也势必视我为眼中钉,蒲婷,很遗憾,我斗不过她,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做到这一步……”

蒲婷咬着唇,哭泣着,“舒布,我不要你死……”

舒布却理智的说道:“只有我死了,才能帮到你!”

蒲婷痛苦的摇头,“不!不行,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

舒布笑着说道:“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

蒲婷摇着头,喃喃道:“为了我不值得的,不值得……”

舒布道:“为了你,不管我做什么都值得!”

蒲婷开始泪如雨下,舒布笑着问道:“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蒲婷摇头,她不知道,早都不记得了。

舒布笑着说道:“是在你16岁的时候,那时候的你,刚升入高中,第一次到学校,因为找不到班级,在楼道里急得都快哭了,我当时远远的看着你,就觉得怎么可以有女生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以有女生连哭都能那么好看……”

陷在回忆里的他,脸上布满了笑容,“尤其在你轻拭眼角的时候,我觉得好像时间似被定格住了似的,那一刻的你,我觉得很美,然后我帮你指了路,你含泪笑着对我说谢谢,那刻的你,直接美到了我心里去,让我再也没办法忘记……”

蒲婷似是忘记了哭泣般,茫然的看着他,“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舒布笑笑,那时候的她,可是学校里被奉为女神般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注意到那么不起眼的他?他继续说道:“后来,又一次看到你,是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时间就跟现在差不多,那时候你安静的坐在最末尾的座位上,留着黑长直的长发,安静的翻看着书籍,偶尔有头发散落在脸颊上,你会完全无意识的抬手把头发勾到耳后,截止到现在,我最喜欢的还是你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因为,真的很勾人,我总是会看的移不开眼来,你能再次做下给我看看吗?”

蒲婷含泪看着他,轻摇着头,说道:“舒布,不要死!不要死!以后我不要再喜欢队长了,求你不要死……”

舒布似是料到了她不会满足他,所以笑着继续说道:“其实,本来早就想跟你表白的,只可惜,你那时候有太多人追,我又觉得我并没有十分的优秀,我怕你看不上我,所以,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努力学习,直到你上了大学,考入军校,我始终见你没什么男朋友,就偶尔自恋的想着,或许你是在等我,所以,我偷偷给你写了情书,你却看都不看的丢掉,那时候我……”

蒲婷有些歉疚的说道:“那时候的我,一心学业,不想谈恋爱,所以……”

舒布笑着继续说道:“尽管我很伤心,但对你,却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在你参军后,我就跟着你来到了西南军区,我一步步看着你从底层爬上来,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蒲婷哭着打断道:“你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舒布,我要你活着,要你好好的活着!”

舒布笑意渐深,“看到你为我哭,觉得很开心,我是不是很过分?”他见蒲婷摇着头,沉默了会儿方才说道:“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走!”

蒲婷泪如雨下,“不要,舒布,不要,我不要你为我这么做……”

然她话音未落,就听见了嘭的声音响起,她整个人虚脱般的跌坐在了地上,她的眼泪在触及到舒布身上溢出来的刺目的血色时,开始疯狂的往下流淌着,她颤抖的红唇里不断溢出两个字:“不要,不要,不要……”

温暖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她梦见包括薄亦寒在内的所有人都在误会是她杀了薄雄。

她梦见薄亦寒不听她的解释,反而拿着舒布杀薄雄的枪来杀她。

她梦见她哭得肝肠寸断的跟薄亦寒解释,但是他什么都不听。

她梦见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手指弯曲下去,然后伴随着嘭的声音,她感觉到子弹在脑子里翻转着刺入,很疼,不止是骨头在疼,连心都在疼,疼的好似心都在滴血……

她感觉自己没办法呼吸,然后,渐渐的失去全部的意识,当她的灵魂破体而出时,她看到薄亦寒站在她的尸体旁说道:“温暖,你就算是死,我都不会原谅你!”

他对她的恨意那么的清晰,清晰到好似刻在了她的骨头里,她的意识在绝望中飘散开来,恍惚间她看到蒲婷挽着薄亦寒的手臂甜蜜的笑着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她痛苦的呼喊着,“不!不!不!”她伸着手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飞

去,可为什么越飞身体反而越往后倒,在她快要看不见他们的时候,她听见蒲婷的声音从她耳后响起,“温暖,死吧!去死吧!从此以后,薄亦寒就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那么清晰,那么刺耳的笑声就响彻在她的耳边,她慌乱的大喊,“不!薄雄不是我杀的!他不是我杀的!我要跟薄亦寒解释,我要跟他解释!”

蒲婷还在笑着,但声音却陡然间变得阴恻恻的,“你觉得你现在解释有用吗?你活着的时候,他不肯听,你现在死了,他就更不可能听了!乖乖的!等着投胎吧,你这辈子,已经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了!”

温暖被刺激的崩溃的大哭,“不!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薄亦寒,不是我……”

她猛地从睡梦中醒来,像是差点憋死在了梦里般,她大口的在那里喘着气,可心痛的感觉却明显到根本没办法忽视,真的好痛,刺骨的疼,在她垂眸看去时,才发现病号服上有着点点的血迹正在晕染开来,她吃痛将手虚落在胸口时,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做梦,她没有死,她只是受了枪伤,而梦里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余光里全是白色,所以不需要去看,就知道她肯定是在医院了,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薄亦寒担心了她多久,所以轻咬着唇,软软的喊着,“薄亦寒?”她等了约莫三秒钟,虚弱的倒在了靠枕上,轻闭上眼睛,撒娇般的说道:“薄亦寒,我好痛。”

可她又等了七八秒钟,都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她察觉到不对,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血红着眼睛瞪着她的勤务兵,她猛地被吓了一跳,在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时,轻皱着眉头,嗔怨的说道:“你干嘛啊?都吓着我了!薄亦寒呢?他为什么没在病房里守着我?我睡几天了?薄雄下葬了吗?舒布咋处理的?陆山被抓了吗?我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快说给我听!”

大概是睡得太久了,她的脑袋有些晕,所以,在说完这些后,她就轻揉着太阳穴,等勤务兵给她一一说明,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她会听到勤务兵的义愤填膺的说道:“明明是你杀了薄科长,你竟然还好意思问我!”

温暖觉得她肯定是睡糊涂了,所以才会听到幻听,“什么?”

勤务兵咬牙说道:“你还装!他们说,你因为薄科长不允许你跟队长在一起,所以就恨薄科长,那天,你就是利用那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把薄科长给杀了!然后,想要嫁祸给舒布,没想到舒布在反抗过程中被你杀死了!这些不但蒲小姐可以作证,另外的三个便衣警察也可以作证,他们都说是你杀了薄科长和舒布!你竟然还想狡辩?”

温暖被他所说的话给震惊到,怔了许久,都没能发出半点声音了,直到五六分钟后,她才艰难的笑话完,然后颤抖着声音,问道:“你的意思是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是我杀了薄雄?”

勤务兵愤愤道:“难道不是吗?有那么多人做人证,你觉得你能摆脱得了这个罪名吗?”

温暖情绪激动的反驳道:“不!不是我!薄雄不是被我杀死的!是舒布!是舒布啊!”那两个警察看到是舒布打的她,按理说他们会给她做人证的啊!可为什么结果反倒是这样?

她朝着勤务兵难得慌乱的说道:“勤务兵,薄雄不是我杀的,你相信我!我那么喜欢薄亦寒,怎么可能会傻不兮兮的杀死薄雄!我是被冤枉的!你快把你所知道的,都给我说一遍,我必须要知道的清清楚楚!”她想不通明明是她要设计舒布,为什么她反而被设计了?

勤务兵看着她眼中浅布着的水雾,看着她抓着他衣袖时,微微颤抖的小手,突然也禁不住有些怀疑,难道她真的是被冤枉的吗?

说实在的,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就是怀疑,因为温暖对队长的喜欢表现的那么的明显,她怎么可能会那么过分的杀了上校的父亲!但怀疑归怀疑,当所有人都认定是她杀了薄科长的时候,他再多的怀疑也变成了信以为真!

他想到她在梦里撕心裂肺的喊着“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再看着她此时眼角还未能干透的眼泪,他犹豫着,他该相信她吗?他看着她抓着他衣袖晃动着的小手,明显是急需知道内情,所以,在犹豫了两三秒钟后,将袖子从她手中漠然的抽出说道:“据蒲小姐说,她出现的时候,就看见你正拿枪指着舒布,而舒布也在拿枪指着你,舒布在被你枪杀前,骂你冷血,竟然因为薄科长不允许你跟队长在一起,就持枪杀了他!”

温暖凉凉的笑了声,“真他妈会编……”她顿了下问道:“警察那边是什么说辞?”

勤务兵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听说,他们在听见蒲小姐的尖叫声后就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当时蒲婷被吓得瘫坐在了地上,而你跟舒布则躺在了血泊中,蒲婷是在他们询问的时候,才哽咽着把她所知道的告诉他们了……”

温暖冷笑着说道:“所以,那两个警察在我昏迷后,就被舒布给杀了?”真他妈绝!

勤务兵没听懂她什么意思,见她没别的话说,就继续说道:“陆山被上校打了一枪,应

该是必死无疑了!”

温暖皱眉,“什么叫应该?”

勤务兵说道:“他们带着他逃了,在没确定他死之前,只能说应该……”

温暖挑眉,“那薄亦寒的枪法你觉得怎么样?”

勤务兵就说了一个字:“准!”

温暖说道:“那不就得了!”

勤务兵又说道:“至于那个方海明,因为那些人准备杀他儿子,所以他把知道的全给招了,甚至在最后关头救了上校一命呢!”

温暖疑惑的嗯了声,“他儿子被薄亦寒他们给救了?”

勤务兵点头,“听说是被叶怀他们给救的!”

温暖哦了声,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勤务兵看着比刚睡醒好太多的她,微抿了许久的唇,问道:“真不是你杀了薄科长?”

温暖不答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在乎他的不允许吗?”

勤务兵没说话。

温暖继续说道:“照你们这逻辑,如果全世界的人都他妈不允许,那我是不是还要挨个杀?”

勤务兵忙摇头。

温暖又道:“如果我说,夏以霜在我之前住院的时候,就来找过我呢?”

她冷笑着说道:“她给我说,我俩撑死也就只可能是兄妹,还说薄亦寒以后要娶的女人,必须是各方面条件都能配得上他的女人,还说,她从来都没喜欢过我……”

勤务兵微皱着眉。

温暖说道:“我甚至亲耳听见了她跟薄亦寒的对话,也是说的不要让我们在一起,如果我想杀,早在那时候就把她给杀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再者,在我心里,薄亦寒是薄亦寒,他父母是他父母,我区分的很开,我不可能会因为他们的不允许,就放弃薄亦寒……”

勤务兵完完全全的信了她的话,他沉默了会儿,说道:“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是你杀了薄科长,如果上校也这么认为,你怎么办啊?”

温暖问道:“如果他当真这么认为,我怎么会躺在医院,我的伤又为什么会被包扎的好好的?你又为什么会被留在这里照顾我?我为什么还没在监狱蹲着?”

勤务兵消化了十几秒钟,方才问道:“你的意思是上校是……相信你的?”

温暖轻摇了下头,“他只是在给我解释的机会。”但这就够了!

勤务兵着急说道:“可有蒲小姐当人证,你的解释会用吗?不管是在老首长面前,还是在夫人面前,甚至上校面前,他们都不可能不讲证据,听你空口说白话!”

温暖闭了闭眼睛,略显得疲惫的说道:“我知道!”

勤务兵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啊?你手里握着什么有力的证据吗?或者,有什么线索吗?你伤口还未愈合,我可以帮你……”

温暖勾着苍白的唇,看着他笑着说道:“勤务兵,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勤务兵说道:“温小姐,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啊!”

温暖又是笑笑,这种被相信的感觉,真的很暖心。

她在垂眸的瞬间,轻咬着唇,在将伤口的那抹刺痛强压下来时,她轻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事发前的一幕幕,最终,她缓缓开口跟勤务兵说道:“我需要你帮我去做几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