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一日地打磨,就等着有朝一日血染长刃。我不敢投入哪怕一点点的感情,十二年了,我从来没把祁宅和平南当家,因为我怕我会心软。”
“你也知道已经十二年了?你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怎么可能?”霍锦骁摇着他,凤冠的珠玉乱撞,发出阵阵脆响。
她想起平南的祁宅,宅子干净整齐,几无人烟,十年如一日的清冷寂寞,那时她只觉祁望不擅与人亲近,不料他却是存了这样的念头,果然是从没将那里当成家。
祁望并不替自己开脱,他只按住她的双肩,待她慢慢冷静后方探入珠帘间,将珊瑚珠串撩开,挂到凤冠后。
“进东海两年,你怎么还如此单纯?这些年我教你的东西,都白教了。”他抹抹她的眼,她没哭,眼眶却是湿的,“好了,别哭,坐下来,该说的都说了,吉时马上要到,不管你我从前或日后是敌还是友,如今都坐同一条船上,这出戏你得陪我演完。”
“你想做什么?”她深呼吸几口,才将胸口沸火按下,冷眸问他。
“天黑以后,我会送你离开。漆琉的事,你别管。你只记着,若你还愿意信我这最后一次,那就按你我之前的约定行事。不管我是死是活,宫本直人的命我一定会拿到手,而你……你只需要帮我,也是帮你自己一件事,围剿倭寇。”
“可是你到现在都没给我倭寇的情报。”霍锦骁道。
他坐直身,拉着她的双手,将她手臂抬直。
“真美。”他又夸了句,“这嫁衣,不仅是你的护身符,里面还有你想要的东西。”
她猛然一怔。
“倭寇的船队情况,兵力分布,我全部都让人缝在你的嫁衣里面了。好好穿着它,别弄坏。”他一手拉着她,一手将桌上面具覆到脸上,“吉时到了,走吧。”
他说着,将凤冠上的珠帘放下,她的脸又被遮住。
而面具戴上,他做回他的海神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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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殿的门被宫人推开,地上的锦绣合欢毯一路铺至正殿,殿里的红烛燃得正旺。
祁望拉拉衣袍,将坐皱的衣裳拉平,一双素白的手伸来,按上他的衣襟,替他把衣襟抚平、整妥。他抬眼看她,珠玉微晃,他看不清她的神情。
宫人送来红绸结成的绣球,霍锦骁与他一人各执红绸一端,缓步朝大殿行去。主婚者、引礼宫人、赞者皆已候于殿上,大殿四周便是虎视眈眈的观礼宾客。
霍锦骁随着祁望的步伐,一步步往殿中走去。
主婚者唱礼,两旁引礼宫人又将二人带至殿外九级龙阶之上,先拜天地。
天乾为父,地坤为母,拜了天地,便是拜了父母,昭告天下。
众目睽睽之下,霍锦骁随他倾身而拜——天地三拜,此礼便成。
殿中无高堂,跟着就是夫妻对拜。二人相向而立,他的目光自面具后透出,霜消雪融,温柔如初。拜过此礼,不管她认不认,他这一生,活着,便只有她这一个妻子。
珊瑚珠在眼前晃过,霍锦骁看到嫁衣裙摆绣的龙凤纹,有些恍惚。
对拜三过,引礼宫人扶住了她。
殿上喧声不断,鼓乐不歇,有人却从殿外空庭的云龙道上疾奔而来。
“回禀三爷,庞帆妻儿被那苏乔从军所救走了。”
祁望步伐顿止,骤然回身,盯着来人:“不是让你们看好苏乔吗?”
“那苏乔……趁着属下去探视之机,将属下打晕……竟将属下易容成他的模样囚于牢里,他却易容成属下的模样出了牢,借属下之名调走了庞帆妻儿。”
来者正是曹如金。
作者有话要说: 更完这边,我就去更《悄悄》
那文全程甜到底,无虐,这点我能保证,因为我写完了……
☆、归去
“人呢?都逃了?”祁望转身从殿上走下, 冰冷的面具瞧不出喜怒。
霍锦骁仍被他手中红绸牵着, 乖乖跟着他的脚步踏下石阶。四周的人噤声一片,虽说各怀鬼胎, 但海神威势犹在,众人不敢造次。
殿外有两个士兵押上来一男一女两个人,跟着跪在曹如金身后。女人年近四旬, 五官端秀, 发髻微乱,不亢不卑跪着,她身边是个少年, 长得与这女人有几分相似,正紧抿着唇怒瞪向祁望。
“禀三爷,庞帆妻儿已被抓回,但是苏乔和他的同伙, 已逃离军所。另外卫所折了几个兄弟,连郭平也……”曹如金额上豆大的汗珠沁出,也不敢抬手去抹, “属下已加派人手去追了。因此事事关重大,属下不敢擅自隐瞒, 扰了三爷的大婚还请三爷降罪。”
不消说,那押进来的人自然是庞帆妻儿。
祁望走到曹如金身后, 绕着庞帆妻儿走了一圈,庞帆之妻尚还冷静,可以庞帆之子年少气盛, 几次三番想挣扎起来,却被身后士兵死死压住。
“给了你那么多的人手还看不住两个人,你是该罚……”祁望漠然道。
“三爷
,今儿是您的大好日子,莫叫这些事脏了手,败了兴致。”顾二忙上前低声劝道,“这事交给属下吧,属下定会与曹统领将人带回。”
说着他看了眼霍锦骁,又看看周围众人。
此时实在不宜再生波澜。
“也罢,交给你了。”他转身把红绸一扯,将霍锦骁拉到身边。
顾二正吩咐曹如金把人带下去,祁望却突然又道:“慢着。曹如金,你说苏乔和你易容互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