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温听完他磕磕绊绊的叙述,再拧着眉头沉着脸色将他送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袁来就知道这件事已经不需要自己再掺和了。
家里很平静,清晨一如既往。
袁来没有从下人的脸上看出什么表情变化,估么这事情还在发酵,只是早餐时候当他看到殷芩的时候只觉得这女人神情忐忑,脸色不安。
匆匆吃了饭,袁来发觉自己这位后娘今儿竟然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这也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回到房间他依旧无所事事,忽然想起来昨日卢掌茶写的一笔好字,手底下不由得有些发痒,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摸到像样的毛笔了,手指的酸麻痒痛感就更加清晰了。
好在是大书商的家庭,书本字画文房四宝自然是不缺的,很认真地将一双手洗干净,在桌上铺好一张质量上佳的宣纸。又神色平静而肃穆地研好了墨,他挑挑拣拣地从笔架上选了一只紫金羊毫,蘸饱吸满了乌黑墨汁,手腕平举,笔尖悬空。
随后手腕一转雪白的纸上就显出苍劲的字体来。
袁来上辈子临摹的是著名的颜体,字迹有力入木三分,于书法造诣上还算是有些天分,加上后来经历的人世间事情多了,见惯了世间种种残酷血腥的肮脏事情,随着手腕渐硬,心尖渐冷,心境的变化体现在字体上倒是生出一种金属般的锋利之感。
他还记得上辈子一位长辈在看了他的字之后就给出了:“锋锐过甚,伤人伤己”这八个字的评价。
此时想起来倒是颇为唏嘘。
不过那些前尘往事在此时看来都如同蒙上了一层薄纱,袁来上辈子经历过大生大死,大起大落,临死的时候又经历了那毫无科学而言的奇妙事情,此时背负着天上八位“兄弟”的期望,莫名其妙得以重新活上一世,如果说前几天还懵懵懂懂,如今就已经开始接受了这个事实。心境倒是和前尘大为不同了。
半晌,一篇并不是很有名的《题画》便浮现纸面,这是明朝崇祯时候高僧苍雪大师的一首诗:
松下无人一局残,空山松子落棋盘。
神仙更有神仙着,毕竟输赢下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