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钟,陶媛准时过来接两人。
周日早上不堵车, 大约开了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到达了一栋居民楼附近。现在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住别墅的概念, 周家条件是很不错了,但还是住的普通高层商品房,不过比较气派是他们家一口气盘下了一层楼, 三套房子打通之后少说也有三百多个平米, 所以客厅还是十分宽敞的。
三人进门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客厅里摆着桌子, 铺上黄布,上面一一摆放着五花肉、果子、糕点和一盆子米。有个穿着极为宽松的粗麻布衣服的男人正提着个铃铛念念有词, 一看到大门进人眼瞪大骂道:“没有眼色, 破我法阵。”
这人手里脖子上挂着一大串念珠, 显然是个‘大师’。
闵安顺脸色立刻便冷了, 这一行很有些个不成文的规矩,比方说一事不烦二主。既然请了正一教的人,只要他没说一句‘不成’, 就不该另请高明。
陶媛虽不知道这规矩, 但一看这情形就尴尬,连忙跟两人解释:“这人不是我叫来的。”
然后又问站在两侧的周家父母:“伯父、伯母, 这是什么情况?我不是说了不要随便找人的吗?”
周父有点尴尬:“小媛啊!你进来再说。”
那大师将铃铛一放, 脾气颇大:“做法已经开始,正门不能走人。”
周母连声跟这个大师道歉,周父招呼陶媛三人从后门进来。陶媛生怕闵安顺生气不愿,还好他虽然越发冷淡却没有提要走, 很松了一口气。近来她非常倒霉,没有一件顺心事,时时烦闷忧心,自昨天戴上玉牌开始,那种仿佛从密闭的房间里走到开阔的花园中的轻松感持续到现在,她知道这位闵大师是有本事的。
“这位是正一教闵大师,这是我表妹。”
因为介绍海芷兰是自己学生有些奇怪,陶媛就换了一个说法,周父也没有深究,悄悄打量闵安顺……“等曹大师做完法,闵大师再来?”
会提出这个建议,一看就是觉得闵安顺还是面相太过稚嫩了,不可信。
感情这还要排队?明明说好了今天七点钟自己请的大师要来,夫妻俩却在这个时间又请了人来,陶媛觉得他们对自己实在是不够尊重,就没开口。
闵安顺根本没有搭理他,掐指一算,问陶媛:“周实意人呢?”
陶媛心里也有气,看向周父。
周父:“曹大师说做法他不必出现,现在在房间里呢!”
闵安顺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径直走向其中一扇门前,曲指敲了敲……里面无人应声。
陶媛:“这是周实意的房间。”
周父尴尬了的笑了笑:“这孩子在里面都要反锁,我去拿钥匙。”
闵安顺以手为掌,轻轻一拍,门‘咔嚓’一声被推开了。周实意的房间足足有二十几个平方,但没有配备卫生间和衣帽间,一眼就能看到底,而这里面是没有人的。
海芷兰拉了陶媛一把,不让她进去。
“怎么了?”
大约每个人都是有去理发店剪头发的经历的,海芷兰的头发多,每次去修剪都能在自己椅子下面铺上薄薄的一层长短不一的碎发,这些碎发会被清扫起来堆在一边,凌乱、粘连、纠葛成蓬松的一团。
现在在海芷兰眼中,整个房间都铺满了这样被堆起的碎发……和欣赏许多女士头上乌黑油亮的整整齐齐被打理好的秀发不一样,这些一团一团纠缠在一起的碎发令她有些恶心。
海芷兰想起了前几天见到的周实意,拉扯着他面部的丝线也不并不是她以为的什么东西,多半也是……头发。鬼物以头发控制人,就和吴二先生记载的琴女以弦控制人是一个道理。
海芷兰提醒闵安顺:“不要沾到头发…”
闵安顺目光微凝,从袖中摸出一张符咒,口里念念有词,符咒脱手飞出,黏于地上,像是滤镜被拿掉的效果,整个房间露出了被遮掩的原貌。
“啊——”
站在最前方的周父率先发出尖叫,被他的声音吸引,观看作法的周母匆匆过来,一看这房间,险些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