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卫卿张张嘴又紧紧抿上。
她不是个爱诉苦的人,反之便不太会安慰人,想了半晌也只说了一句:“王爷苦尽甘来,终是有厚福之人。”
贺琮却只是极淡极淡的笑了下,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失笑道:“有很长一段时间,府里都闹耗子,御膳房还特意养了几只擅捉老鼠的猫,可惜养了猫之后,老鼠没捉到,反倒被偷吃的饭食愈多。”
顾卫卿道:“哦,可是猫儿偷懒?”
贺琮道:“谁说不是,那猫抱来时据说是极擅捉鼠的,可进府有鱼有肉,日子不知有多逍遥,短短三五日便开始贪图安逸……”
顾卫卿道:“所以圣人有言,生于安乐,死于忧患。”
贺琮倒怔了怔,良久才道:“人无远虑,又无近忧,到死期将尽都过得昏昏噩噩,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顾卫卿呵笑道:“只能说人各有志。”她是宁可清醒着痛苦,也不要糊涂着幸福。
贺琮眼里似乎蒙了一层黯淡的阴云,却很快又散开,抬眼问顾卫卿:“这算盘怎么打?”
“啊?”顾卫卿愣住,他这是什么意思?
贺琮垂眸盯住算盘,用修长手指拨动算盘珠,道:“这是梁,这是档?这个呢?为什么梁上有两个珠,梁下有五个?听说还有什么口诀?”
不是一无所知啊。
“是,有九九口诀,加法口诀、减法口诀……”
“本王这样拨可对?”
“呃,王爷拨珠时用力过小,不靠梁不靠档,这叫漂珠,呃,这样将不应拨入或拨去的算珠带入或带出叫带珠……”
贺琮自认不是个笨的,可在顾卫卿的“指导”下,他深感挫败,拿白眼仁斜了几回顾卫卿,见她越发有噤言不敢说之势,就收回了视线,忍耐的道:“你教本王。”
顾卫卿小心的道:“王爷金尊玉贵,这双手本该是抚琴弹筝,做尽天下风雅事的,岂能……”
贺琮往椅背上一靠,抬眼盯住他道:“什么贵什么贱,你非要当着本王分得这么明白么?”他尊贵,她卑贱,有许许多多的不应该不可以,可也纠缠在一起了,她时刻都把二人的地位、界限划得分明,除了恶心彼此,还有别的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