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卫卿倒是低估了长愉。
顾长愉要比顾长言更有思想,虽然他和长言同样生长在顾家,所接触的环境和人都是一模一样的,但他更多一分总结和思考,所以内化到心里,所得到的结论与顾长言截然不同。
顾长言毕竟是小姑娘家,且一直生活在逍遥王府,也曾听人说过,自己是王爷的女儿,差点就请封了郡主之类……难免虚荣心作祟,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她对现在的生活多有不满,反倒对公主有着不同寻常的期待。
顾长愉则不同,因他与顾卫卿自小就生活在一处,对她互相矛盾的两个身份,没有多少疑问,自然而然的就接受了。
至于没有父亲这件事,随着年龄渐长,他心里多少也有了点儿数。三岁那年虽小,但长途跋涉实在太辛苦,所以他对见贺琮这件事记忆犹深。
顾卫卿并没特意同他交待过什么,他却知道这件事讳莫如深,有没有父亲,于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没有就没有吧,因此并不追问。
反倒是越来越明白顾卫卿的艰难与不易,他又是男丁,因此在某种程度上,要比顾长言更有责任和担当,他时刻提醒自己,要早些学成本事,好让母亲歇歇,好挑起顾家重担,只有他强,他才能护住自己的母亲和姐姐。
所以他虽是男孩儿,可因为对顾卫卿的体谅,比顾长言多了几分体贴。
顾卫卿看着这个快要齐肩的孩子,眼睛微微有些酸,却仍是含着笑道:“娘的长愉长大了,知道体谅人了。”
越是这样的好,她越是觉得抱歉。但同时又有几分庆幸,如果他跟着贺琮,又能有什么好呢?皇家无亲情,无骨肉,且身世遭人诟病,在宫里再尊贵,也不免要小心翼翼、委曲求全的在当今皇后手下讨生活,还要和异母兄弟们勾心斗角,远没有现在这样自由。
可要真说哪种生活更好,顾卫卿没资格。
顾长愉很温和的道:“儿子是男人,本来就该照顾娘,照顾姐姐,以后娘什么事都不必怕,有儿子一力承担呢。”
顾长言轻嗤道:“人不大,牛皮吹得倒响。”
顾长愉也不生气,仍是平心净气的道:“或许我能力不够,但我会朝着这个目标一直努力。总之我就想告诉娘一个意思,您不必再为我和姐姐担忧,只管做您想做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