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言和顾长愉姐弟被押解进京,贺琮在文元殿接见了她们。
顾长言已经三十八了,眉清目楚,英气勃发,着一身素白襦裙,有如晚春梨花,虽身带母丧,却神色平静,并无特别的悲伤。
她眉目间更像贺琮多些,若换了男装,谁敢说不是年轻时候的逍遥王?
贺琮一闭眼,心口气血翻腾:特么的造化弄人,她的亲闺女形容都不似她,他连个借以安慰的余地都没有。
顾长愉挺直修长,俨然又是一个年轻版的贺琮。
贺琮径直吐血。
方源忙呈上药瓶,贺琮粗暴的挥开,这会儿他丧心病狂,不惮于把自己最狼狈、最狰狞、最凶恶、最不堪的一面给她的儿女们看。
他绝望的问:“为什么还要回来?”
姐弟俩齐声应答:“此是家母遗愿,终其一生,她都心念故土。”
是谁逼得她不得安居,背井离乡?是他,他有什么颜面诘问?
遗愿,她的遗愿?她既然走了,又走得那么远,走得那么久,为什么还要回来?她当真这么贪恋故土?是,她曾经说过这话,说她只怕一生都难离故土,可到底她还是离了……
原来她曾经说过那么多的心底话,只他不信。
现在信,晚了。
血从嘴角溢出,贺琮眼睛通红,问:“除此之外,她还有何……心愿未了?”
“不曾。”
呵呵呵呵!她心愿得偿,一生了无挂碍,既不后悔,也不希冀,真他妈洒脱。
可自己呢?一辈子心都拴在一个叫顾卫卿的女人身上,谁知道自己在她生命里就是个屁。
屁还有味儿呢,他都算不上!
贺琮惨然苦笑,又问:“遗言呢?”他不肯相信,她会狠决到一个字都不给他留的地步。
姐弟俩同时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