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会试, 各地方的举子皆进京赶考,李贤作为国子博士,今年会试, 一共有他八名学生参加,往年如果这样的情况,李贤说什么都会待在京城里等到会试结果出来, 但是今年, 他却不敢待在京城。
纵然平时嘴上多多不在意,可是真当事情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 又怎么可能一点不在意呢。
小儿子是他前半生的骄傲,那时世人提起大兴李家,都知道出了个十几岁的解元,都说是文曲星下凡, 那时的荣光,纵然十多年过去了, 李贤依旧难以忘记。所以当儿子一蹶不振, 李贤这个做父亲的痛哭, 不会比他少。
原本这么多年过去, 李贤也认命了,可是谁能想到,儿子居然还有醒悟的一日, 尽管李贤嘴上说他‘异想天开’,也曾劝过李崇不要操之过急,丢下十多年的功课, 一时捡不起来也是有的,但李贤相信,只要儿子醒悟,再补三年,绝对不成问题,谁知他却不愿,坚持今年上场。
李贤拗不过他,只能随他,想着给他去试试也好,若是考不中,正好有理由拘着他再学三年,三年后再考便是。
会试当天,李贤便从国子监请了假回大兴,在家焦急的等待。
放榜当天,李贤早早便叫管家亲自带人去通京街上等着,看见有从京里来的官家都回去禀报。
一个早上,管家派人回家禀报了两回,东城吴员外家的公子中了二甲进士,北城卢先生家的公子中了二甲进士,之后便再无消息。
李贤带着一家子老小在门外守着,大房和二房都有些不耐烦,李韬上前对李贤说道:
“爹,今儿倒春寒,风大的紧,您和母亲还是回院子里吧。”
嘴上是心疼李贤和宁氏受寒,其实李韬心中很不以为然,因为他根本不相信李崇丢了十多年的学问,凭着小半年的努力就能捡起来?只是话不好说的那么明显,怕老爷子不高兴。
五老爷李光也上前劝说:“是啊爹,这儿风太大了。母亲身子本就虚弱,孩子们也冻着。”
李贤捻须回头扫了一眼门外站的人,沉声道:“让你们媳妇儿扶老夫人进屋吧,我再等等。”
李韬为难:“这……”
您老不回去,他们怎么好回去呢。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站着。一家人眼巴巴的望着巷子口,八成的人都在腹诽,老太爷这就是再耗时间等一个根本不会来的消息,人家同进士早早就上门报了,若真进了二甲,怎么会到现在还没人来呢。
站在宁氏身后的李莞心里也很焦急,按理说要真中了的话,报录人也该上门报喜来了,李莞记得上一世好像一大早,就有报录人上门了。
就在大家心思各异之时,巷子外隐约听见了敲锣打鼓的声音,李家众人摈住呼吸,尤其是李贤,还没看见人,就急急忙忙跑下台阶,对着巷口望眼欲穿,终于皇天不负,两队穿着红绸衣的报录人,一边九人,两边十八人,自巷子口骑马而入,为首两人高举花牌,花牌上赫然写着状元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