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起宿灭,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万马王被灭的五年之后,蒲昌海迎接来又一年的夏季。
夕照大城的废墟旁立了兵哨, 白龙堆沙漠年年风卷狂沙。
蒲昌海上湖水碧蓝, 天空如洗,一朵朵棉絮般的浮云从湖面缓缓飘过。
仿佛铜镜一般的水面, 偶然有游鱼接喋,在水面上荡漾起圈圈浅淡的涟漪。有一个涟漪却经久不散, 越来越清晰深刻。湖水破开处, 露出一个头颅。
那水中冒出来的是个女子, 肤白浓睫,一双瞳色赫然透着一股深蓝的琉璃之色。她从水中向一面植满胡杨树的湖岸游去,她没有急着上岸, 而是在水中浮游了一会儿。
在她停留的湖岸旁边,立着一株高大的胡杨树。这里是风沙留下的纪念,岁月抹不去的痕迹,这株胡杨树岿然不动地立在蒲昌海的岸边, 不知道已经有了多少年。
而她记得,有一年,这株斑驳如根雕的胡杨树根上, 曾经散腿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他受了伤,靠吃药撑在这里,等她一天一夜。
只是那时候彼此都太年少, 他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对她的关心,她则心思重重,两个人闹得还很不愉快。
秦嫣默默地看着那根胡杨树根许久,仿佛他还在那里等着自己。
待到日光偏移,几乎直射自己的眼睛时,她才眯起双眼,重新潜入水中,找了一个树林密集的地方,爬上了岸。
黄粱一梦,岁月一瞬。她躺在天疏潭里,人事不知过了多久。
她长高了许多,身上依然紧紧裹着自己十七岁时的衣裙。十七岁时候她并没有多高,如今这衣服可笑地绑在肩背上,那裙子更是短得无法见人。秦嫣蹙眉看着自己的衣衫,先要解决一下这个问题。可是她没有坐骑,穿成这样,如何在大漠中行走。更让人犯难的是,这些衣物的布料似乎有些疏松了,稍微动作大一点,就很容易撕裂。
她站在树丛里,一双蓝眸四处转看,耳朵也全力倾听着,看看能否好运气,遇上路过的旅人,帮助她解脱眼前的困境。她向来很仰仗的视觉和听力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反而是她的鼻子,给她指引了方向——一股浓郁的烤面饼味道,从不知什么地方传到鼻子里,立时钻入肠胃中。她感觉,自己像是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世间的食物了,这股味道有着巨大的魔力,拖着她就朝前走。她越走越觉得自己饿得头昏眼花,循着香味找过去。
蒲昌海一里开外的一片小草丛边,正有两个人在烤着饼,一个白胖一个黑瘦,显得差异很大,颇为可笑。
“你小心一些,将面饼烤糊了,看汗王不责罚你?”
“把你能的,你来啊!”黑瘦的那个愤愤不平道。
“这不给你一个锻炼做事的机会吗?”白胖的显然是个恬不知耻的家伙。
“老子都锻炼了十几年了,需要锻炼吗?你个懒货!”
“嘘,汗王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