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辛是真的气糊涂了,气到忘记自己已经洗过澡了,而且贴身衣物还丢在浴室的脏衣篓里。等她拉着唐知眠站在浴室门口,看到里头还未散去的氤氲雾气,以及清晰感受到迎面而来的一阵热意时,立时清醒了几分。
可是,事到临头不能怂。
她一想到唐知眠一早就看穿她在自导自演,不但没有戳破,还从头到尾那么淡定从容地看着,一股子焦躁懊恼便从脚底嗖地一下蹿上来,像燃烧的火把,将她引以为傲的理智给烧光。
这个男人,从前不经过她的同意就擅自撩了她,紧接着更是一声不吭玩消失,六年后重逢更是无情到翻脸不认人。
明知道她真的喜欢他,也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如果一直正直浩荡地不为所动也就罢了,居然又将她招到唐氏,给足了近水楼台的机会。
但又只是水中之月,可望不可得。
都说世人有三苦,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在苏辛认知里,怨有消弭时,爱有渐浓意,唯是求不得,从来最难全。
苏辛感到胸口堵得难受,先前在夜之门喝下的那杯酒,好像在这时发挥了作用,脑袋阵阵晕眩,眼眶也酸涩得厉害。
她拽紧了唐知眠的衣角,越是觉得心头不爽,越是笑得魅惑撩人。
“听说唐先生从来没有传过花边绯闻,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破了这个传言呢?”
她没穿拖鞋,冰冷的地板上尚有水渍,她的脚底也沾了水,借着这湿滑的地面,苏辛陡然上前一步,踩中了积水,整个人摇摇欲坠。
“哎呀……”苏辛这声轻呼娇媚至极,如果现在站在她前面的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定然是要被她勾了魂的。
但她对着的是唐知眠,一个入定老僧一般的男人。
苏辛唯一能赌的就是这个人的心,总归是善良的,毕竟,一个妙龄少女要在自己面前跌倒了,他无论如何也该伸一下援手吧。
和苏辛想得不一样,唐知眠今天要是对着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在自己面前矫揉造作,费尽心机,他是根本连眼神都不会多扫一下的,可是,苏辛不一样,在唐知眠看来,这个孩子是他必须要照料的,再是胡闹,他也不能置之不理。
唐知眠无声叹气,果然如了她的意,伸手将她扶住,面上却是微冷:“苏辛,我说过……”
“我知道,你说过你不和小孩子玩。”
苏辛打断他,借由他的手臂稳住身形后,她开始解浴袍扣子,长指翻转,指尖轻颤又异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