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的夜色深浓,西郊一带本就经济破落,连路灯都是晃悠的。
远离了酒吧的喧嚣,一切都显得很安静。
苏辛安安心心地赖在唐知眠怀里,脸颊轻蹭他的衣服,像只慵懒惬意的小猫,还不忘打起响亮的酒嗝。
欧盛将车子停在巷子外面,距离夜之门还有一段距离。唐知眠抱着苏辛走在长巷之中,一路上只有拂过耳际的风还卷带着夏末的一丝热意,悠悠然然的,好似温柔的抚慰。
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在照顾到怀中昏昏欲睡的人儿,直到一丝淡远的嘲弄掠上唇角,唐知眠在一盏摇晃的路灯前停了下来。
明暗交替的路面上,不知那户人家倒了水下来,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留下或深或浅的印记。那深浅不一的交汇处,原本只有他们两人的影子,因为姿势暧昧而叠加在一起,如同感情极好交颈而卧的普通情侣。
但很快,温柔的风声渐渐变得凛冽,空气里除了花草店面里隐隐散发出的草木气息,更有不知名的杀气在萦绕不去。
有人在朝这边轻轻靠近,地上的影子便渐渐多了起来,一个、两个、三个……直到将他们重重包围。
“唐先生,好久不见。”来人声音沙哑,好像被火烧过的乌鸦,在这深深的长夜里发出难听的嘶吼,只听得人毛骨悚然,诡异得很。
他对着唐知眠还是很客气的,几乎是毕恭毕敬地打着商量:“有人要您怀中女人的命,都是小本生意,您请见谅了。”
说话间,那人藏在黑罩下的眼睛微眯,一挥手,拎着粗重铁棍和锃亮刀子的壮汉们齐齐往前踏上一步,将包围圈缩得更小,细看之下还能发现他们腰间鼓鼓,是藏了枪的!
“愚蠢至极。”唐知眠只给了四个字的评价,就换了个搂抱姿势,让已经睡着的苏辛靠得更舒服些,眉眼间的嘲弄又深了几分。
王皓不怒反笑:“唐先生,您也是生意人,应该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六年前您毁天灭地,将兄弟们的后路断得一干二净,六年了,再大的火气您也该消了,也该让我们这些人出来混口饭吃了,您说是不是?”
这话里话外虽然恭谨,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透着怨恨!
是的,一提起“唐知眠”三个字,其实更像是一个噩梦!还是血色漫天的噩梦!
六年前突然归来的人,如同地狱来使,将整个s市掀起滔天巨浪,反手又能给轻而易举地压了下去!
没人知道那十多天里,他们这些靠着出卖良心做事的人,究竟有多恐惧!
没错!是恐惧!干了半辈子的亏心事也从不害怕会有报应的亡命徒们,居然会有一天因为担心睡不过几分钟,就会被找上门的仇家无声弄死而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