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不要,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仿佛就响在耳侧,声声句句,是濒死者发出的带着泣血的求救。
“不。”徐清骤然睁开眼,醒了。
梦里的画面还未彻底散去,她抱着薄毯坐在床上发呆。午后的日光从窗外洒进来,在她白皙的脚趾上跳动。
她慢慢定下神来,苦笑一声,和过去无数个夜里一样,对自己的软弱发出冷漠嘲笑。
是的,梦里的那个是十年前的自己,二十二岁,最年轻漂亮的年岁,却也是她此生最黑暗痛苦的年岁。
被噩梦惊醒,徐清现在睡意全无,眯眼看了看时间,这才发现今天的午睡显得格外沉重冗长。
徐清取过衣架上的披肩,轻轻将自己裹紧,踩着曳地的睡裙款款下楼。
已经年过三十的她非但不显老态,反而多了一种经由岁月沉淀的气质。身姿依然窈窕,颈项连着后背处,呈现风韵优雅的弧线,她的脖子是让人称羡的天鹅颈,这一般是跳舞的人才有的。
她以前确实学过芭蕾,还是当时县城少年艺术舞蹈团中的一员。
徐清有时候也常常会去想,如果当初她能鼓起勇气跟那个年轻的女教师离开的话,也许她的人生将会和现在截然不同,哪怕没有大富大贵,也至少不用经受黑暗的洗礼,并从此走上一条永不能回头的路。
那个女老师当时也才刚毕业,很温柔,很亲切,也很喜欢她,总是当着全班的面夸她勤奋,夸她有天赋,还时常往她的家里跑,试图劝服嗜赌如命的继父能允许她去市里比赛。
那一年,徐清十二岁。
刚放学回家,就特别懂事乖巧地进厨房洗刷碗筷。老师进来时,她才把碗筷摆进半人高的橱柜里,便悄悄躲在橱柜后面,偷偷看着难得清醒的继父局促不安地搓着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年轻貌美的女教师面前愚钝得如同一头迷路的老黄牛。
“你、你好……”继父说话结结巴巴,徐清有些不屑地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嗤笑。
女教师却温柔一笑,轻声细语地说明了来意,末了,又认真强调:“小清是个有舞蹈天赋的孩子,如果您实在不放心,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去市里,相信我,如果您看到她跳舞的样子,一定也会和我一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