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乔见她一直拧眉细思,不觉跟着轻轻屏气,也不催促,只耐心等着。
其实童父早年身体还是十分健朗的,自两年前入了一次深山采药之后,回来就开始发病了。
这病来得格外古怪,童父先是胡言乱语,胃口陡然下降,而后整夜整夜的失眠噩梦,白日里还总会靠在门槛上喃喃自语,说什么都怪自己太贪心,现在要遭到报应了……全是些无稽之谈,听得童乔也是哭笑不得。
但毕竟是病,不治不行,童乔将家里全部积蓄拿出,请来几位神经科最具权威的专家来诊断,也辨不出什么真正的病因来,只能开一些有镇定心神效用的药物缓解症状。
自打童父按时服用那些药物之后,病情也算暂时稳定住了,虽然还是会反反复复,不定时发作,倒也时常是意识清醒的。
可恨的是,因为看病抓药样样都不便宜,童家就此欠了不少钱,那些讨债的就隔三差五上门催债,童乔还要兼顾镇上的药店生意,因此不能时时顾着家里,童父便每每总会被那些催债的刺激得晕厥或是发癫。
今天还算好的,不过晕了半个多小时,就昏昏沉沉醒过来了,这会儿苏辛给他把着脉,他也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发作迹象。
“我爸爸他……怎么样了?”童乔靠在门边,见苏辛迟迟没有动静,忍不住问了句。
等问完后,又隐隐笑自己是不是太相信苏辛了,这小姑娘看着娇生惯养的,根本不可能真会看病,虽然那把脉的姿势还真有几分似模似样。
“有点复杂。”苏辛感到奇怪,这个症状跟几年前言南星说的一个病人有点像。
那个病人据说是误食了一种能致迷幻的菌菇,脑神经遭受破坏,所以变得疯疯癫癫、疑神疑鬼。
“我跟你说啊,这神经病和正常人的脉象是不一样的,你看,这个叫尺脉,这个叫……喂,苏大美人儿,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这是在给你上课、给你上课哎!我是很缺钱,但我也很有职业操守的!纪彦民花这么多钱请我来这里,不是让我过来当花瓶的,虽然我是长得不错,咳咳……”
容貌俏丽的少女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突然停下嘴,瞪了眼不远处正安静翻看文件的英俊男人:“九叔叔,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被她叫做“九叔叔”的男人眉眼都不曾动一下,从苏辛的角度看去,他薄唇紧抿,气质沉郁,纯然不像是个会笑的人。
苏辛正奇怪这少女怎么无缘无故还冤枉人家了,就见她一咬牙,整个人像只灵活的兔子,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扑上去,一下撞进男人怀里。
她开始耍赖,不依不饶地想要他承认:“说!刚才是不是笑了!是不是觉得很好笑?沈虞决,我们都是来‘dk’赚钱的,你也不比我多高尚好嘛!”
男人像早有预料一般,在她扑上来的瞬间已经将膝上的笔记本迅速抬起,这会儿依然从容对着屏幕浏览密密麻麻的文件。由着她闹腾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南星,你的钱快跑了。”
“什么?”少女一下子跳了起来,眼角余光瞥见苏辛已经不耐烦地起身出门,立刻眼疾手快地转而扑向她,“我的苏大美人儿!我们的课还没上完呢!你不想听神经病的脉象没关系,我这儿还有变态的、恋童癖的……喂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