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某公寓。
惊魂未定的苏梦兰还在浴室里迟迟没有出来。
门没关,让人一眼就能看清里面的情形。
水声哗啦啦没有停歇,但她却没有脱衣洗澡,而是衣容整洁地端坐在浴缸旁边。
她只是在洗手。
一遍又一遍地将双手仔仔细细地洗干净,洗到最后指尖都泛皱发白了,还毫无意识地继续着单调的动作。
纪彦民坐在沙发上抽烟,眼睛被烟熏得发疼的,目光依然一眨不眨地落在苏梦兰身上。
她还是很瘦,依稀是年轻时候的模样,美丽,端庄,温婉,无一不是他所喜欢的。
两人从东苑回来之后,就一直保持这样的相处模式,一个在浴室里像上了瘾似地洗手,一个在客厅里像入了神似地抽烟。
时隔二十多年,这对曾经相爱到骨子里的夫妻,居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已经苍老的彼此。
纪彦民感到眼底有些疼,他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暂时收回视线。
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积满了烟灰,他毫无所觉,思绪不禁回到今天凌晨。
发生在东苑别墅的那一幕像是一张被卡住了的碟片,不断地在眼前反复上演——
衣衫褴褛的女人跌坐在地板上,手里紧紧握着一片花瓶碎片,手心里的血一滴滴落到地板上,在她脚边堆成了小小一滩。
而距离她不远处,则直挺挺地躺着一具已经逐渐冷去的尸体。
是温建良。
脖子上血肉模糊,血液接近凝固。瞳孔大睁,带着满满的不敢置信,双拳紧握在身侧,衣领被扯开,裤子不上不下地垂在两腿上,一看就知道在此之前,他正准备做些什么龌龊事。
他的阿兰,纯善温和,几乎从不与人结怨的阿兰,杀人了。
这样的事实让纪彦民有一刹那的错愕,以至于在她最需要怀抱安抚的时候,匆匆赶至现场的他竟呆愣在门边。
纪彦民啊纪彦民,二十四年前的你和二十四年后的你,还是一样的混蛋啊!
电话响了起来,是苏梦兰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