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屋外吱吱的虫鸣声从敞开的窗户里传进来,屋里才点上灯,周嬷嬷怕蛾子就着灯光飞了进来, 于是让花苓将门窗关好。
“这里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周嬷嬷诶了一声, 说在外面守着,有事喊一下便可。
待他们走了, 阿婉这才将许砚行临走前交给自己的锦囊拿了出来, 又伸手挪了挪桌上的灯盏, 小火苗隔着灯罩晃了晃,映着她的脸颊。
拆掉抽绳,只犹豫了一小会, 纤白的指便探入里边,摸索到一张卷着的纸。
她深吸了一口气, 凑在暗黄灯火下, 将纸铺展开, 眸子掠着上面龙飞凤舞, 铿锵有力几字――若是战况激烈, 兵力不足, 便前去越州请宁王派军支援。
宁王徐海松, 乃本朝另一位异姓王,这些年来久居在越州, 除了每年朝中有事和必要的朝贡, 其他时候多是不问世事, 尽忠职守守在自己封地上,便是这两个月来,那边平乱正热火朝天,越州仍旧跟没事人一般,不动声色。
许砚行想让他支援,怕是不容易的事。
阿婉将东西装回去,躺在床上,心里想着事,最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想次日一早,杜东亭带着杜秋锦来了许府。
她那会正在给花园里的花草浇水。
一旁的肖参看着他们兄妹俩肆无忌惮进了许府的花园,随即上前提剑伸臂将他们拦住。
有哥哥撑腰,杜秋锦语气横着,“我们同夫人是旧识,故人一起叙叙旧,哥哥,你说是吧?”
杜东亭甩了甩衣袖,正准备说什么,却听那边阿婉直接打断他,“肖参,回头让管家好好整顿整顿府里的下人,大人才不在几日,就什么东西都能放进来了,大人回来看了,会不高兴的。”阿婉说完,放下手里活,周嬷嬷赶紧送上备好的布巾替她擦了擦手。
“小的记住了。”
杜秋锦被阿婉这一番话气的眼睛直瞪,但杜东亭却不怒反笑,“阿婉姑娘,哦不,是许夫人,我这次可是特地代太傅大人看看你。”
阿婉冷冷笑了笑,“你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多去宫里看看。”
她没说明白,但大家都懂,杜东亭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细小的眼睛眯得更小了,“哦,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了,就在今儿早上,探子来报,咱们英勇的太傅大人为抗反贼,差点被敌人活生生抓了作俘虏,不过,眼下虽然没被抓成,想必这受的伤也不轻,眼下朝廷大军真是节节败退,太后娘娘在朝上气的着实不轻。”
他紧盯着阿婉的脸,只可惜他的话并没有成功的让他看到阿婉的惊慌失措,只听她淡淡道,“男人在战场上受点伤是难免的,打仗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慢慢来,杜大人若是有心,明日上朝可主动宽慰几句,为皇上和太后娘娘排排忧才是。”她转过身去,“周嬷嬷,陪我去一下月西阁吧,肖参,清理清理府中的闲杂人等。”
“哥,你看看她怎么对我们说话的,我看你就该去找太后――”
“闭嘴。”杜东亭狠狠瞪了一眼自己这个没脑子的妹妹,走之前道,“本官提醒夫人一句,莫要再浪费笔墨给太傅大人传书了,你之前写的两封信现在还都在本官这里扣着呢。”
说完杜东亭便拉着还赌着气的杜秋锦离开了。
昨晚酝酿的事,原本阿婉还在犹豫,但这会却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