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禁对望,齐夏皇室到底在暗涌着怎样的风云呢?他们这葫芦里又到底卖着什么药呢?
三人赴宴归来之后俱是一夜无眠,待到天亮三人便进了齐夏皇宫,正式以天龙使臣的名义在大殿外候见齐夏国主夏侯天。三人看着穿戴整齐的各个品阶的官员纷纷进入大殿,俱是行色匆匆,其间他们还看到亲王夏侯锋、太傅程戬也都在大殿之外落轿后便大步入内。
朝鼓响起,最后一顶轿子落下,出轿之人正是相国石俊义。
石俊义见着他们三人,率先行礼道:“三位先在这里等候,今日皇上会亲自临朝选出下一任皇位的继承人。”
今日夏侯天将登临朝堂亲立下任皇位继承人?原来昨晚石俊义所指的就是这个。这倒真是出乎他们的意料,真没想到今天早朝竟然会赶上这出热闹的大戏。
石俊义匆匆入了大殿,颜儿紧紧跟在木霖和皇甫珉身后,轻轻地问道:“就这样定下皇位继承人?会不会有宫变?到时会不会打仗啊?”
木霖转身笑道:“这是极有可能的,不过如果有能力掌握局面者君临天下,也有可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干戈化为玉帛。”
朝堂外的鼓声又起,颜儿急忙噤了声,三人立在大殿之外,认真地朝里观望,远远可见相国石俊义立于玉阶之上主持朝纲,而石俊义身后却隔着一幕垂幄。
听得石俊义说:“如今储君之位尚未确定,皇上日夜忧心病情加重,但是,皇上还是决定亲自上朝来确定这储君之人选。”
话音落下,有太监撩起那一幕垂幄,只见玉阶之上的雕金龙椅上,有一人身穿火红龙袍,只是距离太远,他们三人无法看清他的长相。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在见得皇帝真容之后个个俯首称臣。
“平——身——”一记奇怪的腔调缓慢响起,众臣起了身,却个个惊诧不已。
“皇上,您这是……”太傅程戬惊恐地望着龙椅之上的人,再手指石俊义道,“石相,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变成这样了?”
“太傅不要紧张,皇上这一个多月来无法上朝正是因为中风了。一直以来储君之位未定,皇上又怕影响群臣的心绪,所以,只好下了手谕将朝中之事交与本相。现在,大家也看到皇上仍是安然无恙,本相希望一切中伤的流言飞语能到此为止。”石俊义不卑不亢地说着。
“原来如此啊,看来这位石相在这段日子里受了不少委屈,皇帝不肯见群臣,群臣只凭皇帝一纸手谕又不服他,唉,这年轻的宰相,也真够为难他的了。”
皇甫珉几句老气横秋的话惹得颜儿一阵低笑,道:“王爷,你比他还要年轻呢!”
“各位,有事即刻上奏与本相,无事的话,就要和各位一起商讨这储君之位的人选了。”
难得重见皇帝天颜,手上即便有再重要的事,也不及这定皇位继承人的事重要,重臣齐齐回答无事上奏。
“皇上,既然您来上朝了,那么请听老臣一句肺腑之言,这储君之位还是让离王之子夏侯冲来继承。同是高祖皇帝的血脉,再加上小王爷天资聪明,自是能担起这齐夏泱泱大国的重担的。”
太傅程戬率先开腔,引得太子党一片附和,而亲王党中则有人站了出来说:“再亲也亲不过自家兄弟。皇上,王爷是您一母同胞之弟,也是嫡系血脉,皇位自当由他来继承。”
“弟亲也不及自己的儿子亲吧?各位,请你们不要忘记,皇上如今尚有子嗣存在,这皇位怎么也轮不到外人来继承。”说话之人微显魁梧,声音洪亮有力。
颜儿皱眉思忖了片刻道:“此人有可能就是柔嘉公主的驸马了,他手中可是握有兵权的,那个皇子如果身份属实,皇位想来应该非他莫属了。”
“哈哈,驸马爷,你一直在说皇上尚有子嗣,怎么这二皇子直到今天都迟迟不曾现身啊?”夏侯锋出了位,站在朝堂中间,转身质问驸马,“既然是皇上正统血脉,为何要躲躲藏藏?本王可真是怀疑这人是不是你和柔嘉二人凭空制造出来的傀儡,到时一登上帝位就由你们夫妻二人操控他了。”
“二皇兄,你这急性子的毛病不改改,看来即便得到了皇位也不能永保这皇位啊!”
温柔婉约的声音在大殿外响起,众人转身,只见美艳无双的妇人身着一袭华美紫衫,峨髻高耸,衬着殿外的似锦彤云,真是耀眼。
“是柔嘉公主!”群臣开始纷纷低语,“可是,她身边的这位是……”
柔嘉公主的身影随着一步步踏上石阶而越加清晰。纵使柔嘉公主再为耀眼,却也不及跟在她身后那个头戴垂纱斗笠的人引人注目。
看这神秘人的身形应该是一位青年男子,只见他身着一袭月牙色锦袍,袍上并无过多的点缀,只是行动间衣纹便会如水般漾开。
他们走到殿门外,看到了木霖和皇甫珉,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颜儿,稍作停顿,颜儿却感到莫名紧张。她总觉得刚刚面纱之后的那双眼睛好似一直都在盯着她,这感觉好熟悉,熟悉到令她的心跳会忍不住地加速。
“柔嘉,你又在搞什么鬼?这朝堂之上你带个戴斗笠的人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夏侯锋心里自是怀疑柔嘉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带来了二皇子,可是那二皇子戴着纱笠,却又不免叫人有几分好奇。
“你可不要告诉本王这个挡着脸见不得人的家伙就是所谓的二皇子?”
柔嘉大步踏入大殿,身后之人也大步跟上,最后柔嘉拉着那人在玉阶之前跪下,“皇兄,天佑我朝,我柔嘉也算不负你对我的信任,好歹给你留下了这一脉血,这齐夏的万里江山定要交与你的亲生儿子才可啊!”
柔嘉公主声情并茂,说得有情有理,只是当她抬头看到夏侯天的时候却已无法镇静。
颜儿他们因为好奇也进了大殿,只是立在百官之后,这个距离却也可以清晰地看到龙椅之上的夏侯天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堂堂一国之君如今却因中风而变成了这个模样,纵使有龙椅为衬,又以龙袍加身,却也让人感受不到半点的帝王之威了。他整个人仰靠在纯金打造的椅背之上,脸和四肢不停地抽搐,双眼翻着白眼无法正视朝堂,真是令人扼腕叹息。
“皇兄,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柔嘉不顾众臣的惊愕,直接踏上玉阶,“皇上这是怎么了?啊?”
柔嘉扶着瘫坐在龙椅上的夏侯天,美艳的脸上敷着一层寒冰,转首看着立于一旁的石俊义道:“石相国,你给本宫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回公主,皇上这些日子一直有抽风现象,只因他觉得这个模样有损他的形象,所以一直避而不见各位,今日上朝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石俊义面对又一个拷问他的人只得再次解释,一如皇甫珉所言,这年轻的宰相毕竟威信不够,一次次被人发难,看来这宰相之位真是不好当。
“本宫一次次求见皇上,你和安平都挡着不肯,还拿出皇上的手谕来阻止。如今皇上重临朝堂,你们就还给满朝文武一个这样子的皇上吗?”
柔嘉看着被自己搀扶着的夏侯天,见着他浑身抽搐,无法言语的模样,真是痛心疾首,再一次将怨恨撒向石俊义。
“公主,”石俊义俯首道,“太医院日夜都在为皇上的病奔波,并非臣有意为难,实在是……”他看了一眼夏侯天,沉痛地说道:“如若换作任何一人,都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个模样的,更何况是为万人所膜拜的皇上。臣理解公主爱戴皇上的心,但是还望您以大局为重,先商榷正事为先啊!”
柔嘉也有所动容,看了一眼石俊义方放开了夏侯天,再下了玉阶,拉起一直静默不语的戴纱笠之人。
“这就是皇上的亲生子,本宫希望今日各位能还他以应有的身份,举荐他为未来皇位的继承人!”
“够了,柔嘉!”夏侯锋一声怒吼压住了柔嘉的声音,“随随便便拖出这么个神神秘秘的人就叫嚣着是皇上的亲儿子,你也不怕被人笑话!”
“是啊,公主,”太傅程戬难得和夏侯锋站在同一阵线上,“您总得拿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和证据才行啊!”
柔嘉冷冷笑道:“本宫自当会给你们一个令你们信服的证据。”
柔嘉手臂一挥,紫金百凤衫广袖如云,她拉起戴着斗笠的青年男子的手道:“随本宫来。”
一前一后,柔嘉牵着他的手又一次上了玉阶,最后在夏侯天跟前站定道:“皇兄,我让您看看,让您自己确定,这是不是您的儿子!”
柔嘉一字一句,声音冷静而持重,最后,她再一次扬臂挥袖,袖如彤云,便将那一顶纱笠同时挥落。因为用力甚猛,那纱笠飞过半空,最后落于光可鉴人的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之上,纱笠转了几个圈之后落在了亲王夏侯锋的脚跟前。
“父皇!”再观那玉阶之上,那身穿月色锦袍的男子背对朝臣,面对龙椅之上的夏侯天屈膝而跪。
但见他一头乌黑的长发似锦似练,他尚未回头,但是,只消一个背影便有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龙椅之上的夏侯天在见到他的真容之后,整个人抽搐得更厉害了,他大口大口地喘气,伸出一手,指着乍然出现在他眼前的儿子。
“你……你……是……是……朕……朕……”夏侯天艰难地吐字,却仍是无法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但是,他显然已被震动了。
“他的脸,便是最有力的证据。”柔嘉公主面向朝堂,手指跪于夏侯天跟前的青年道,“他有着与皇上八分相似的脸!”
柔嘉一说完,朝中众官员都忍不住纷纷上前。
木霖和皇甫珉带着颜儿也不管是否有失礼数,一同上前,他们全被柔嘉公主的话给引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转过身来,让他们所有人看看,还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证据没有?”
月白色的身影缓缓起立,起立之后方又缓缓转身。
——那人面如冠玉,那人星眸璀璨,那人屹立于此就好似万里江山中一抹秀丽风景。
“子渊,仰起头,挺起胸,走下去,走到每一个人的面
前,让他们看清你的脸。”
那人的名字叫——子渊。
是的,他和夏侯天有着几乎相同的脸,只是一个有些许苍老,再加上中风所致面部肌肉痉挛扭曲,但是,他们还是如一个模子里刻出一般。
“各位年长一点的大臣,想必皇上年青时候的绝然风采还留在你们的脑海中,如果说子渊和如今的皇上有八分相似,那么,他与年轻时候的皇上可说是有着十分的相似啊!”
子渊手拾袍角,脚下不沾一粒尘土,穿行于大殿之间,白袍似玉,犹似天神下凡,那俊朗的脸上含着浅浅的笑,那如漆的星眸在流动时映射出无数的星光。
然后,颜儿便看着他从殿前的彼端走至她的面前,只是眨眼之间,他的脸便乍然出现在了她的跟前。他只是笑,对着木霖和皇甫珉点头,视线在颜儿身上只作片刻停顿,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即刻隐去,颜儿心头忍不住莫名发颤。
这个人,好生奇怪。为什么他的眼神和他的笑会让颜儿觉得似曾相识?
“子渊,夏侯子渊,哈哈,好名字。”皇甫珉摇头又抚掌,看不出他的心情到底是喜是悲。
“呵呵,夏侯子渊,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哪!”木霖也在低声自语。
唯独颜儿静默不语,只在心里想着:为了这一帝位,看来首先要学会的不是心狠手辣,不是冷血无情,不是六亲不认,而是——隐忍。一如为了皇位诈死的皇甫靳,又如眼前这个为了皇位暗藏身份的夏侯子渊。
“各位,你们可还要质疑,还要怀疑子渊的血统吗?”柔嘉公主打破了群臣之间的窃窃私语。
群臣相互观望,没有人轻易地站出来说出自己的看法。颜儿看向亲王夏侯锋,只见他双唇紧闭,便连那一脸如戟髯须也在颤抖。
最后,夏侯锋抬起头,还是一贯洪亮的声音在大殿上方响起:“仅凭一张和皇上相似的脸能说明什么?柔嘉,你要知这天下即使没有血缘关系,长得相像的人也多了去了!”
夏侯锋一开口,程戬也忙着附和道:“是啊,公主,这普天之下人口芸芸,要找出一两个长像极为相似之人倒也非难事。”
既然夏侯锋和程戬并不认同,那么跟随于他们身后的群臣也纷纷提出异议道:“还望皇上三思啊!”
“你们……”柔嘉公主美艳的脸上露出一记阴冷的笑,“一个个竟是这般是非不分!”
“柔嘉,这并非是本王是非不分,只因这事关皇位,事关我齐夏皇室血统,又岂能儿戏?”夏侯锋眼见朝中群臣大都持反对意见,底气更足。
“你难道认为本宫会拿着整个齐夏的江山社稷来儿戏?你重视这皇室血统,本宫就不重视了吗?”
柔嘉和夏侯锋兄妹二人强强对峙,却是子渊开口打破了僵局道:“那么依王爷之见,在下应该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呢?”
夏侯锋盯着子渊,饶是子渊谦卑有礼,但只因他生就一张和夏侯天极为相似的脸,这张脸靠得越近,对于夏侯锋的刺激就越大。
“依着本王之见,你最好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不要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到时将你一脚踢开,本王看你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夏侯锋的话不但没有刺激到子渊,相反,子渊听了这句话后朗朗而笑:“哈哈,王爷,在下只想问问你,如果在下真的是皇上亲生子,你觉得这皇位该不该由我来继承?”
“这个……”夏侯锋正在犹豫着应该怎么回答子渊的时候,子渊又转首于程戬,“程太傅饱读诗书,堪比孔孟,依你之见,如若在下真是皇上亲生子,这皇位应该由谁来继承为妥呢?”
“这……这按祖训来说……自当由皇上子嗣来继承大统,不过……”程戬艰难地回答,他看了看子渊又将余下的话压了下去。
“太傅之言倒还算公正,那么王爷你呢,可否说上一句良心话,皇上如若尚有子嗣该不该由你这个亲王来继承皇位?”
夏侯锋纵使气焰再嚣张,面对这挑战大统的问题也只得挺起胸膛,硬撑着面子道:“如果皇上真还有子嗣,当然由皇上亲生子来继承皇位。”
“这就好!”柔嘉公主适时地插话,然后面朝朝堂,一扬蛾眉道,“各位大臣的意思呢?”
“臣等一心但愿陛下后继有人,齐夏万里江山可以千秋万载!”
“接下来,想必要滴血认亲方可证实这子渊到底是否是皇帝的亲生子。”木霖双手环于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自古以来,骨肉滴血必是相合方能证明两人的血缘关系,这一关自是逃脱不了了。”皇甫珉一边说一边看向大殿前方。
果然,柔嘉公主再次拉起子渊的手道:“这样看来,也只有让这孩子和皇上滴血认亲了!”
柔嘉一边说着,一边如刚刚一般拉着子渊的手上了玉阶,一按子渊的肩膀,让子渊复又跪下。而柔嘉自己却拉起夏侯天正在不停抽搐的手道:“皇兄,他们都不认子渊,可是,他是不是您的儿子我相信您能感觉得到,今天我就当着大家的面,给您验证,让大家知
道,您尚有儿子在人间,好不好?”
“嗯……啊……嗯……”
可怜那夏侯天双眼直直地盯着子渊,手脚不停地抽搐,眼里竟涌出了一阵泪花,嗯嗯啊啊个不停,就是说不出想说的话。
最后,他的眼睛又看着石俊义,石俊义发现夏侯天的情绪很是激动,于是急忙上前道:“公主,依臣之见皇上是想即刻滴血认亲,以证二皇子的身份。”
“好!”柔嘉一拍龙椅扶手,手指着立于皇帝身后的太监吉祥道,“吉祥,你去给本宫端一碗清水来。”
“是,公主殿下。”
太监吉祥急忙转身而去,少顷,便见他擎着漆红托盘,盘内放着一只白瓷碗,碗内盛着澄清的水。
柔嘉环视整个朝堂,最后说道:“不如由程太傅来主持,想来更能让人信服。”
“这个……那微臣只好领命了。”
程戬上了玉阶,子渊伸出手,柔嘉拔下插于云鬓深处的金簪递与程戬,程戬一手按着子渊的食指,另一手金簪一戳,手指上顿时溢出鲜红的血液。
子渊以另一手掐着流血的食指,指尖上的血液滴入白瓷碗内。程戬方又走到夏侯天跟前道:“皇上,老臣得罪了。”
以同样的动作扎出一滴血,血同样滴入白瓷碗内,两滴血沉于碗底,然后渐渐靠拢,最后融为一体。
“皇上,恭喜皇上,这二皇子的确是您的亲生儿子!”程戬虽然属太子一派,但是,面对这样无可异议的证据他也不能强作无谓的否认。
太监吉祥捧着托盘走至朝堂,循着众臣所在的位置一一将碗呈现。
吉祥先是端到夏侯锋跟前,夏侯锋一看碗内,忍不住眉头一皱,叹息一声,看来本离他一步之遥的帝位将落空了。
“皇兄,您听到了没有,看到了没有?子渊是您的儿子啊!”柔嘉握着夏侯天的手,夏侯天泪流满面。
“朕……朕……朕……”
柔嘉搀扶夏侯天的一只手,相国石俊义连忙扶着他的另一只手道:“皇上,真是天佑齐夏啊,如今您可以放心了。”
夏侯天被二人搀扶而起,可是四肢抽搐得太厉害,再加上情绪过于激动,他看着子渊,双眼一翻,又一次昏了过去。
“皇上!皇上!”
朝堂之上因为夏侯天的昏厥而乱作一团,颜儿跟在木霖和皇甫珉身后,也拥到了大殿跟前。
“太医,快传太医去皇上的寝殿候着。”到底还是石俊义清醒,他一边背起夏侯天,一边还不忘临阵指挥。
木霖和皇甫珉回了身,对颜儿道:“看来这好戏咱们只能看到这里了,如今夏侯天这副德行,我们求见了也没用。”
颜儿仍是举目而望,那边乱作一团的人群中,她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蓦然转身,对着她竟然又是灿烂一笑。
颜儿急忙别过视线,内心顿时乱作一团。这个刚刚被证实是齐夏皇子身份的夏侯子渊,她明明和他是初见,他怎么会给她如此诡异的感觉?
“我们还是暂回驿馆,如今虽然形势明朗,但想来一场风云自是难免了。”木霖说着率先走向殿外。
“木王爷,您的意思是,另外两方会在短时间内发动政变吗?”颜儿问。
“各方俱是经营了多年,又怎会如此轻易地让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皇甫珉看着一脸迷茫的颜儿,神秘一笑道,“你是不是巴不得那个子渊坐上皇位啊?刚刚我可看到他冲你笑了,丫头,看来这小子也和他老爹是一个德行,竟然在众人之中一眼就瞅上了你这个美人胚子。”
“王爷,您胡说什么呢!我可没有这个心思。这齐夏虽是外朝,可是天下百姓均是一样,谁能做个好皇帝,谁能体恤百姓,最后必是民心所向的。”
颜儿的话让皇甫珉一怔,他眼内闪烁的光芒渐趋暗沉,突然冒出一句话道:“丫头,你觉得他……我的皇兄是个好皇帝吗?”
颜儿不知他问这话的真正用意,但是,一提及皇甫靳,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莫名的被一丝愁绪覆盖。
如果可以,如今天下已定,她希望他能做一个好皇帝。可是,他能吗?皇甫靳,你能吗?
颜儿没有回答,她和皇甫珉静静地走出大殿,大殿地势颇高,站在殿门之外可与天际平视,只是刚刚进宫之时的似锦彤云已散尽。
天边已是乌云密布,看来,一场风雨将会急速而至。
一如齐夏风云。
那一场暴雨直到傍晚才降,雷鸣闪电狂风骤雨同时到来,将整个齐夏国刮起一片风雨。
酉时时分,天色已是一片漆黑,颜儿吩咐着底下的人将廊檐下的灯笼熄灭了,这种天气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出入了。只是当她收好最后一盏灯笼的时候,却发现有不速之客闯入驿馆,风雨声淹没了一直狂奔而来的马蹄声。
直到驿馆大门被人用强力推开,木霖和皇甫珉才相继从各自的房中跑出来,只见大门正中立着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人。他大步而入,颜儿急忙点亮烛火,来人摘下斗笠脱下蓑
衣,烛光映着来人刚毅的脸,不是别人,正是亲王夏侯锋。
“两位王爷,本王刚从宫中出来,皇上看来大限将至,这皇位恐怕于今晚之后便要见分晓了。”
话音落,雷电一闪,烛火跳跃。
皇位,依着夏侯天的意思,必定是想传给自己的亲生儿子的,是的,也许今晚一过便会诏告天下,夏侯子渊便是未来的齐夏之王。
“王爷想要怎么做,绝地反击吗?”木霖坐定,相较于夏侯锋的急躁,他和皇甫珉显然悠然得多。
“本王快人快语,想让两位王爷出手相帮,设法联系天龙朝陛下,柔嘉驸马的兵力尚在距离帝都五百里路的仓城,一路直奔帝都最快需要四五日,如果天龙朝愿意将守在灈城的十万兵力借与本王,本王一定可以发动政变登上皇位。”
灈城位于天龙西方,地处边关,十万兵马长年驻守,如果夏侯锋发动政变,虽说十万兵马赶不及到达帝都,但是,却可以拖住仓城的兵马,如此,夏侯锋只需调动驻京人马便可直捣皇宫,逼着夏侯天交出皇位,并可以一举铲除太子党和身份已明的二皇子。
“本王今晚就可立字为据,只要是两位王爷提出的要求,本王俱能答应,只求二位可以助我一登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