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厂里布料“被盗”一事与自己并无确凿关联,但是在桂樱心里还是存在着一丝芥蒂,尤其是那天早上发生的搜查,也确确实实是在自己的枕头下面发现的“赃物”,而且当时宿舍外大部分围观的同事都已知晓,这或多或少在自己的声誉及同事间会有流传。为向厂长诉说清楚自己的清白,夜里,趁着大家伙熟睡,桂樱又悄悄的从抽屉里拿出晚饭后写好的检查,仔细想过后,桂樱才动笔加上了一段为自己申辩的话语。
第二天早上,桂樱交了检查后便去了车间重回到工作岗位。
厂长办公室,英建国正向厂长汇报着出差学习的情况。
“厂长,以上就是我和其他几位一同前去考察学习的老师傅的汇报情况。”对着手里的稿子,英建国满手都流着汗,倒不是单独和厂长面对面的紧张感,而是手上密密麻麻排满的文字压迫的建国无法正常呼吸。
“建国同志,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安排你去考察学习,看样子我是选对了人。”
“厂长,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这个人就是好吃懒做和死皮赖脸,别的真没什么值得您这么夸我的。”
“你是谦虚了。”
“厂长,我可真不是什么谦虚。”
“建国,出差考察了这么久,对于我们服装厂,你有什么好的个人意见和建议么?”厂长突然一改往日的语调,谦卑的问起建国来。
“好的建议和意见嘛,我倒是没什么,哦,对了,有件事我很早就想提了,只是不知道说出来您老会不会采纳。”
“有什么好的提议就大胆的说嘛,不是教导我们要谦虚的嘛~呵呵。”
“我来咱们厂不是很久,但是我总是听见厂里的几个老师傅抱怨咱们厂的机器实在是太落后了,确实需要好好的换一换。”
“提到这个机器嘛,”一听到更换设备的事,厂长就有些犹豫了,“呵呵,毕竟都是咱们厂的老元帅、老功臣了,我听说,我刚进厂的时候就已经在厂里干了快五六年了。”
“我说呢怎么这么破烂不堪,一天起码也得修个五六次,原来都是些老祖宗留下来的哦。”
“话也不能这么说,”说着,厂长较吃力地拧了拧手里的瓶盖,脸上浮现出一丝的尴尬,“这时代总归是在进步的,旧的东西当然会被淘汰,如果还能再用个几年就先用着吧,要是真的不能再用了,咱们再考虑和别的厂换一换嘛,呵呵。”
“那倒也是,这种事也只有厂长您自个去考虑,我呢也只是顺嘴这么一提罢了,听不听的在您不是?”
厂长沉默了小会儿,杯子里的热水已被喝了大半。
“厂长,汇报的事我已经完成了,锅炉房那我还有事就不打扰您休息了。”说罢,建国准备转身离开。
“建国同志,你先等等,”厂长忽然把欲走的建国叫住,“我还有个事要和你说说,先别急着走。”
“您还有什么吩咐?”建国不情愿的将已经迈出去的左腿慢慢收了回来,与此同时,建国突然注意到桌上放着的一份检查。
“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厂长顿了顿,笑着继续说道,“我有个侄女叫何美玲,她千里迢迢的从广州投奔到我这来,也是怪可怜的。”
一听厂长提起何美玲,建国心里就已然猜到了几分情况。
“厂长,这个是您的家事,我听见不太好吧。”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看啊,建国,我们也都不是外人,我认识你的父亲,他为人很好,想必你也是和您的父亲一样有才华。”
“哟,厂长您可真是抬举我们父子了,我还真和我爸爸不一样,他为人很严肃的,眼里从来都是容不得一粒沙子,而我呢,眼睛里最看不得的就是诬陷他人的事,而且,我不像我爸什么话都不喜欢绕圈子。”
“是的,”听建国刚才那么一说,厂长的脸霎间白了一层,“美玲她跟着我也有不少年头了,我也知道她性子直,有点心高气傲,这都是我惯得。”
“厂长,您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是这样,美玲她也是老大不小了,作为长辈,我希望能给她找个好的婆家,希望她能嫁个好男人,所以,呵呵,所以我想你们俩是不是可以相处一段时间,先相互的了解了解……”
听到一半,建国赶紧打住厂长的意思:“唉,厂长大人,这就不劳烦您费心了,我英建国现在还不愁找不着女朋友,您不用这么急着把您的亲侄女往火坑里推。”
“我说建国,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怎么能叫往火坑里推呢?美玲她可是我的亲侄女呀。”
“是啊,我知道何美玲是您的亲侄女,可是您有没有想过,像我这样不务正业的人,把她托付给我不就是在葬送您亲侄女的幸福吗?”
“我说建国啊,你……”厂长还想再劝一劝,结果被英建国给直接拒绝了。
“厂长,您急切嫁侄女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真是无福消受,您侄女何美玲,跟着我只会受苦根本不会幸福的,我劝您还是
重新选择一位候选人吧,”正要走时,建国突然回过身来,悄声对厂长说,“对了还有,我知道您选择我去考察的良苦用心,日后我会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尽职尽责的,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拜拜。”说罢,建国快步溜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