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风, 像一把喇叭,发出“呜, 呜”的声音。
赵国生不情愿的起身打开堂屋后面的小门,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凉飕飕的, 令赵国生情不自禁的裹紧了厚重的青蓝色棉衣,双手握在嘴前哈气, 努力用手搓着,迈着颤抖的脚步, 走向了赵父赵母家去的路上。
萧条凄凉的寒风中, 熟悉不过的短短路途,让赵国生有种迷失方面的错觉。
刺骨的冷冽割在赵国生几天没剃剪的胡渣脸上,没有留下醒目的伤痕, 然而带来了冰冷的疼痛。
如果可以, 赵国生很想戴个口罩来减轻痛苦。
一年四季有着明显变化, 显而易见能看出来的, 唯有朴质鲜明的农村。
秃秃的树枝,好像是没有了头发, 赵国生刚走过, 碰巧有一片叶子飘飘摇摇的落下来,确准不玩的落在他的头顶。
赵国生习惯性的抬头望去,发现空荡荡的大树上只剩下干巴巴的树枝,树枝是交叉形的,错综复杂的摆着各种姿势, 各种各样,千奇百怪。
若不是冬天,赵国生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细节。
初夏季节,它长得太茂盛了,慢慢的树枝绿叶遮盖着干巴巴的躯干。
“爸,姆妈,在家吗?”赵国生努力把脖子缩进衣领里,像只受惊的乌龟一样,站在门外大声喊道。
有了大嗓门的声音提醒,赵国生才丝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入。
“在家呢,国生来了。”赵母依靠着火桶椅子,半眯着眼睛正在纳鞋底,一针一线穿过厚厚的纳鞋布。
屋内点着电灯,在赵父吐出的烟雾缭绕中,柔黄的灯光下,满屋娴静,安详。
“爸,姆妈,你们怎么不烧火盆烤火?没有柴火吗?我让爱华给你送点过来?”突冷的天气,就连身强体壮的赵国生都忍受不了,年迈老衰的赵父赵母如何受得了?
“不用了送柴火过来,我们够用,这不才刚入冬吗?用不着烤火。”赵母笑着连声拒绝,要是现在就开始围着火盆烤火,这个慢慢寒冷的冬天还怎么熬过去?
不是所有人都像赵国生这么怕冷的。
冻着冻着,熬着熬着,就习惯了。
“姆妈,这可不行,今年冬天特别冷,你们俩老要好好注意防寒。”说完很不放心的试探了下赵母□□在外的手,皱着眉头,不满的责备:“还说不冷,这手凉的跟冰块一样,还有知觉吗?姆妈,不是我说你,你一大把年纪了,眼神又不好使,纳什么鞋底?这些活交给兰秀就行了。”
“好好好,姆妈不纳鞋底了,这就去拿柴火烧火盆烤火,行了吧,真的是,当儿子居然教训起老子娘来?没大没小。”赵母努力详装出一番微怒的表情,可眼里含笑的目光透露了她的乐在其中。
不说还不冷,他这一说,赵母确实感觉纳鞋底的手冷冰冰的,失去了知觉。
赵父盘坐在一旁的另一个火桶靠椅上,沉默不语的淡淡笑着拿着锃亮的烟杆在那里吸烟,吸一口,吐出一个形状怪异的烟圈。
“国生,你来有什么事吗?”赵父随口问,赵母的腰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用不着赵国生天天打卡上班似的来报道。
“哦,对了,爸,姆妈,我是来跟你们说下个月给爸过生日的事。”确切来说,赵国生是通知,而不是商议。
“不是说了吗?不过生日了,有什么好过的,浪费钱。”赵父吸了口旱烟,低头紧蹙着眉说。
“爸,那可不行,你摆不摆宴席是我们儿女的事,不是你说了算。”赵国生心想,你只需要端坐着静静的收红包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