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出了院子,一直忍着的眼泪才“叭嗒叭嗒”跟不要钱似的往下落。{}方氏哭还跟别人不一样,一点不出声的,只是默默地流眼泪,仿佛受了无尽的委屈说不出来一般。
罗天都对这样的人最没辄了,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闷声走了一段路,最后才转头道:“娘,你不要哭了,你还有我和大姐,我以后养着你,真的。”
方氏掉了会眼泪,心里舒畅了些,拿袖子抹干净眼泪,道:“你说得对,娘还有你们两个小心肝。”
三人默默地往家走,来时兴高采烈,去时满腹心酸。
快要出村的时候,遇上一个老婆子,那老婆子还记得方氏,远远地打招呼:“春花,回娘家了。”
方氏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心不在焉地答道:“六姨婆,三弟妹生孩子,我不知道,错过了,这回是来吃满月酒的。”
六姨婆听了,一脸的古怪之色:“春花,你家小侄子的满月酒三天前就摆过了,你不知道?”
方氏一愣,然后笑着道:“是呀,那两天正好抽不得空,今天才特意回来的。”
六姨婆看着她红红的眼圈,再想想老方家一贯重男轻女的传统,以为方氏又被方姥爷教训了,还好生安慰了她几句。
六姨婆走后,方氏呆呆地站在马路边,半天也提不起劲来。小侄子出生,没人告诉她;小侄子满月酒,她还是没赶上。听到她手边有钱买地,娘家人这才藉口摆满月酒,叫了她回来。方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时间,方氏只觉得灰心透顶。既然娘家人根本就没有她当成一家人看待,她又何必自作多情,上赶着去讨人嫌呢?
罗天都见方氏呆站了好半天也没动一下,扯了扯方氏的衣角,担心地唤道:“阿娘?”
方氏“啊”了一声,像是这才反应过来,牵起她的手,笑了笑,道:“走喽,我们回家。”
从今往后,她的家人只有身边这三个姓罗的了。
到家的时候,娘仨个刚巧和一个人撞上了。
那人叫马三婆,平日里走街窜巷卖些针线活,走得熟了,各家各户的情况都了如指掌,便做起了那媒婆的生意,给乡民们牵个线,这家有个适龄的小子,那家有个待嫁的娇娘,一来二去倒也撮合了
几对姻缘,在这十里八乡渐渐地传出了点名气。
罗天都见到马三婆从她家院子里出来,暗地里嘀咕,这是要给家里的哪个人说亲呢?
马三婆被姚氏送出来,口里叫着“老姐姐不要送了”,一边又去打量刚进门的方氏三人。
方氏是成了亲的,罗天都又太小,马三婆的目光最多的还是落在罗名都脸上打转,笑着道:“这是秀才娘子吧?你家的这个小娘子长得可真俊,再过上两年,求亲的怕是要踏破门槛了。”
罗天都一听就挑起了眉,心下顿时就有些对马三婆不喜。罗名都今年才八岁,还是个孩子,这个老婆子就开始打她的主意,急着给她说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