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每样都捡了些,凑了一筐,便将筐子做了记号堆在树下,相约着再往前捡些别的山货,地上没捡完的则留给村里其他人。
这是罗家村不成文的规定,每年捡秋,每种山货都会留一部分给村里其他人,绝没有一家摘得干干净净的道理。
中午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吃着自家携带的干粮,吃完了继续往山里走。
山的这面向阳,遇到的也多是喜阳的植物。村民们年年捡秋,地头都熟了,哪块地方有什么一清二楚,捡完一处地方,再直奔下一处,都不用在路上浪费分毫。
下午的时候,罗天都一家四口跟着其他的村人,又收获了好些野山椒,现在虽然已经过了采摘的时节,却仍有些晒得半干的挂在枝头。这种野山椒个头小,尖尖的朝天生着,口感十分辣,村民们大多吃不习惯,倒是便宜了罗天都,毫不客气地捡了多半筐。
再后来,又捡了些榛子、栗子之类的干果,背筐都放不下了,连带去的麻袋也装了个半满,眼瞅着天色不早了,这才相约着一起出山。
回去的时候,路过野果林背筐子,地上的枣啊山楂之类的都被捡光了,只留下些口感不好的野梨和野苹果,这些是没人要的,只能烂在地上。罗天都觉得有些可惜,这野梨虽然不好吃,可是那酸酸的味用来制水果酱倒是正合适,她舍不得浪费,正好麻袋还没有装满,又捡了起酸酸的野梨和苹果。
罗白宿和方氏只当她嘴馋,并没有阻止,也弯腰帮着捡,直到两个背筐都堆得冒尖,带去的麻袋也塞得满满当当才停手。
村里组织的捡秋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月,直到山脚下再没有什么东西可捡了才算结束,当然收获也很丰富:光是木耳和蘑菇就捡了三箩筐,摊开来晾了小半个院子,板栗、榛子之类的干果零嘴就更多了。
罗老头年岁大了,帮着罗白宿挖了一个月的池塘之后,浑身酸痛,并没有进山;姚氏素来仗着自己秀才娘的身份,从来是不屑干这个的;罗白宁成天只知道吃了玩,玩了睡;罗白翰更是个不事生产的,所以今年他们一家都没有去捡秋。
虽然罗天都一家和姚氏几乎跟结了仇一样,但那屋里毕竟还有个罗老头,又有个长辈的身份在,罗白宿和方氏还是将每样山货都分了一半,给罗老头送了过去。
姚氏白白得了一半的山货,总算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只是罗白宁还不满足,跑到罗白宿这边,将她喜欢吃的甜枣等野果,又捡了好些,气得罗名都红了眼,两人差点又动了手。
罗天都懒得理罗白宁,她心里惦记着那片乌桕林,想着要怎么解释给方氏听,才能让她同意,最后还是决定照实说。
方氏原本听罗天都说那片乌桕树结的籽能榨油,是完全不信的。罗白宿到底是个读书人,看的书多,见识也广。他当初进学堂的时候,有一位先生早年曾四处游历,学识颇渊,见识也广,他记得那位先生也曾提起过,确实在有些地方见到过有油坊用乌桕榨油的,只是榨出来的油浑浊不堪,不能食用,只能贱卖。
只是罗天都小小年纪,以往连秋水镇也未曾出过,她是怎么知道乌桕能榨油的呢?
罗天都便道:“我那天在书铺里看的书,里面就讲了这个。”
其实那本书她只是匆匆扫了两眼,她只注意到了有水田,至于到底介绍了哪些农作物的栽培方法,她也不知道。不过她料定罗白宿不会特意跑去真查,就算查了,那不过是本手抄书,还是本残书,缺章少页的,她完全可以说自己看的那章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