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头是个闷葫芦,可是现在罗白宿明显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他自然不能让罗白宿就因为姚氏的几句话,就被冤死在公堂之上。()一辈子都只顾着干活的罗老头,头一回把心里对姚氏的不满也爆发了出来。
“大郎当年考中秀才的时候,才十六岁啊!要是太爷还在,早就送去了县学念书,说不好都中了个举人老爷了,他跟着咱们这么些年,日日在外辛苦劳作,供着弟妹吃喝,一句怨言也没有,晚上要点盏灯看书,你还要嫌费油不许,白翰屋子里却是燃的上好的蜡。”
“大郎不是你生的,你就是偏心些我也不计较,做父母的都有私心,一碗水哪里能端得那么平呢?可是你怎么能狠毒到这个地步,非要逼死大郎呢?”
罗老头是真伤心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痛斥姚氏。
“这个时候,你又把自己当成大郎的亲娘看了?你不是口口声声骂大郎是野女人生的野种,平日也是一口一个贱种地骂的吗?你都不把他当儿子了,又来告他不孝做什么?”
本来罗老头为罗白宿辩驳的时候,看热闹的听众就有些奇怪了,怎么这做娘的和做爹的,说法却不一样,一个说儿子不孝要打死了事,一个却说儿子孝顺,是做大人的偏心。等到罗老头说出罗白宿不是姚氏亲生的时候,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我就就呢,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做儿子的就是有哪里不孝的,做爹娘的也只耐心劝导,哪里说告官就告官,说打死就打死,感情不是亲生的。”
“说不好是眼热那不是亲生的,挣了几个辛苦钱,想寻个法子,把人逼死了,好霸占他家的家产。”
“可不是,那家听说只生了两个闺女,连个儿子都没有。”
“啧啧!就是小妇生的,那也是夫家的根,哪里能动不动就骂贱种的,不是把自己男人也骂进去了?可是这妇人在家里也不是个心慈的。”
外头的听众议论纷纷,说得热火朝天,里头的罗老头却脸色潮红,一颗脑袋越垂越低,几乎要垂到地下去了。
姚氏听了,气得一张脸煞白,到了这地步,她反倒豁出去了。她自是明白,闹出了这一桩,她和罗白宿一家,却是再没和解的可能,她也不愿意跟那个野女人生的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仍自强硬地道:“家中长辈尚在,他就闹着要分家,这就是不孝,既是不孝,我便可以告他。”
就在姚氏还在说狠话,一心一意要县太爷治罗白宿个不孝的罪名时,外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你这个毒妇,自己为人不慈,还要反咬一口,说我罗家的孩子不孝,今儿个我就要请县老爷做主,将你这毒妇休了回去,咱们罗家没有你这样的媳妇。”
罗天都精神一震,老族长来了。
汤县令一拍惊堂木,喝道:“堂外何人喧哗?!”
就有衙役匆匆呈了一张状纸上来,汤县令展开一看,道:“传!”
然后就见里正和三叔公扶了一位老人进来,正是罗家村的老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