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这才依稀想起,万牙婆确实说过齐家姑娘与自家儿子年岁相当相貌也配的话,可是在她眼里,罗白翰那是千好万好,万牙婆说的这些,她只当姑娘年岁大些,哪里想得到会是这个样子。{}
姚氏只气得眼冒金星,胸口气血翻涌,一口血险些吐了出来:“我家白翰今年才十九,还是个秀才,就是配个官家千金也使得,那齐家的母老虎,哪里就跟我家白翰年岁相当了?就她那张麻子脸,就是给我家白翰做丫头还嫌丑了些。你个杀千万的黑心婆娘,定是拿了人家的好处,才把这么个破落户说与我们罗家,赚这等黑心钱,难怪一辈子连个儿子都养不活。”一时“千绝户”“万绝户”骂个不停。
万牙婆被骂得有些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也不甘示弱地骂了回去:“你以为你那儿子是个宝?你也不打听打听,你们罗家是个什么名声,老的不慈不孝,小的花天酒地,整日里往那暗窑子里逛,就这样的人家,有闺女愿意嫁过去就该烧高香了。你去问问这秋水镇十里八乡的,说起你们罗家来,哪家不撇嘴的?那有闺女的人家,一听是要给你家说亲,急着关门都来不及,你还嫌弃人家闺女不好。”
姚氏被她气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捶胸顿足好半天,方才接上气:“我不与你争吵,你赔了我家的聘礼,再将齐家闺女领回去,咱们这便算了。”
万牙婆“呸”了一声,这些年,她因为子嗣的问题,已经宽和了许多,从不与人争执,就是做媒,那也是两边都说清了的,今日被姚氏欺上门来,也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拿出当年在官衙做买卖的气势,指着姚氏骂道:“你个无知老妇,我好心好意替你说一门亲,还特意往县里跑了几趟,腿都跑细了,又不曾收你一文钱谢媒钱,你不感激便罢了,反而问我要聘礼,你的聘礼自送与你的儿媳,与我有什么相干,你如此纠缠不休,少不得要与你去衙门里说道说道,横竖你也是个进出衙门惯了的。”
万牙婆早年做官牙,就是为衙门里做事,县衙那是进出了无数回,自是不怕的,可是姚氏这把年纪,总共就去了一回衙门,那经历不说也罢,姚氏至今想来仍有些心怯。
她见万牙婆提起衙门,火气倒是降了不少,可是想到家里那个泼妇,又觉得不甘心,当初若不是万牙婆花言巧语,她如何会同意娶那无知泼妇进门,闹得家宅不宁。
“你自己心太贪,新媳妇才过门,就要图人嫁妆,怨得了谁?”万牙婆觉得姚氏简直有些不可理喻,“你若觉得这媳妇不贤,休了她另娶就是了,来我这里吵闹,好没道理。”
姚氏是想休了齐氏,可是罗老头不让啊,还坚持要让族里的老人主持分家,姚氏不甘心啊,总得有个人出来把这乱摊子收拾了。齐氏有罗老头护着,她赶不走,就只能来找万牙婆这个媒人了。
“你这个老妇,如此不讲理,这十里八乡的媒婆子我可都认得,把我惹恼了,把你家的事说出来,累得你自家没有脸面,可不要埋怨我,你家还几个小闺女没成亲的吧?你自己好生想想。”万牙婆吵得口渴,吃了一碗茶,见姚氏仍立在屋里,觉得碍眼,便唤了左右,要推姚氏出去。
姚氏虽然带了两个侄儿,可是姚氏来的时候,只说是有人暗里欺瞒,骗她同意娶了齐氏进门做儿媳妇。那两个侄儿本来不想理这事的,可是姚氏是长辈,又难得求上门,只得陪姚氏走了这一趟,却不曾想是这么件糟心的事,顿时臊得满脸通红,也不用万牙婆赶人,自己撒开腿跑了出去。
他们两个可都是还没有成亲的,可不敢得罪媒婆,不然以后谁给他们俩说亲,这万牙婆在秋水镇名气可是大得很,若是有些挑剔点的姑娘家,看不上提亲的男方,若是能请动万牙婆,那亲事十有八九能成。如今两兄弟凭白得罪了万牙婆,心里气恼得很,对着姚氏好一通埋怨。
姚氏无法,只得怏怏地回到了罗家村。
罗天都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罗白翰成亲这才几天呀,居然就闹出了这么多事。那万牙婆倒真是比窦娥还冤,当日方氏就说了,这齐家闺女怕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就连方氏都看得出来有问题,她不信以姚氏的精明会不知道,只不过是姚氏太眼热齐氏的嫁妆,不肯去理会罢了。如今齐氏不好拿捏,姚氏吃了亏,不从自身找原因,反而埋怨上媒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