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白宿料想这事也瞒不过去,只得细说了。{}
原来当日罗白翰交好的那翰林院侍讲之子乔远堂,并不是乔家的正经公子,只不过是乔大人家里的丫鬟贪图富贵,一次趁着乔大人醉酒爬上了主家的床后生下来的,乔夫人恨她扫了家里的颜面,便对这庶子不闻不问,只是每月给两吊钱让他零花便是了,也懒得管他。乔远堂在家里没有大人拘束,平日里为人就很是不着调,最喜往那烟花之地进出,上京里头正经的公子少爷都不屑与之为伍。乔大人平日忙碌,也顾不上他,后来见他行事越来越荒诞,便将他丢进好友的竹元书院,想让他磨磨性子,学些礼仪廉耻,也省得日后惹出祸事,带累全家人。
乔远堂在外头玩闹惯了的,哪里受得了书院里那沉闷的气氛,看罗白翰家里有钱,出手大方,便经常拾掇着他出去玩耍吃酒,罗白翰初到上京,人生地不熟的,难得有个官家公子肯与他结交,自然是极力巴结,又兼罗白翰素日里也是喜欢吃点小酒,边上还要点两个女娘陪坐的,两人脾性机投,一起吃了几回酒,居然引为莫逆。
只是这吃酒点女娘都是要花银子的,店家可不会管你是秀才老爷还是侍讲之子,罗白翰好不容易攀上了乔远堂,当然是尽力讨好,两人一起出去吃喝,多半都是罗白翰掏钱。上京物价昂贵,比起秋水镇,那是高了几倍有余,罗白翰来上京的时候,齐氏虽然给了他一百两银子,也禁不住他这般挥霍,不到两个月,一百两银子就挥霍一空。
罗白翰见识了上京的繁华,又过了两个月花天酒地的神仙日子,再要他拘着性子,守在书院天天念书,吃着毫无油水的馒头咸菜白菜汤,想也知道不可能。那乔远堂就给了他出了个主意,说他爹在宫里头教太子讲学,有办法给他弄个太学名额,只是要银子活动门路,叫他给家里去封信,送些银子过来使。
罗白翰虽说有些混,却不是傻的,就有些怀疑,既然侍讲大人有门路,怎么没给他弄个太学名额,反而让他进了竹元书院。
乔远堂便只推说他不喜读书,性格散漫,受不了那个拘束,且家中已有两位兄长进了太学,出人头地光耀门楣的事情,有两位兄长就够了,他只要安心做个纨绔,混吃等死就成。
罗白翰到底初入京,对京里的门门道道还不甚了解,又兼乔远堂平日表现得的确像个纨绔,整日里除了吃喝玩乐,对别的再没有兴趣,十分不着调,也信了这说法。后来等到齐氏入京,留了两百两银子后,罗白翰便给了他一百两,让他去给自己活动门路,自己留了一百两花用。
乔远堂当时不过是为了让罗白翰朝家里要钱胡掐的,拿了钱转过身就去花天酒地,钱花光了,又来找罗白翰,至于罗白翰托他办的事,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再说他也不敢朝乔大人开口。罗白翰问起,他就只推说事情不好办,再多问几句,就道要想事成,就多花银子,彼时罗白翰手边的银两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进太学的事还没个影子,也着急了,还是书院里另有个学生,看他可怜,好心地点拨了他两句,告诉他那乔远堂不过是乔大人家里一个不规矩的丫鬟生下的,说好听点是个庶子,说得不好听点,那就跟个路人没什么区别,乔家基本是不管他的。那学生还道,那人平日最喜欢拿着他爹的名头,哄骗那些初进书院的学生的钱财,罗白翰显然不是第一个上当受骗的。
罗白翰听得目瞪口呆,以前在秋水镇,从来只有他骗别人的份,哪里轮得到别人来骗他,一时十分愤怒。
那可是一百七十两银子呀!齐氏送过来的两百两,他自己只花了三十两,其他的都被那人陆陆续续骗走了,最重要的是,他可是跟齐氏保证过,一定要进太学的,如今事情成了泡影,要是齐氏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揍他。
罗白翰出离愤怒了,捋起袖子就去找那人算帐。
两人混得熟,罗白翰不用废吹灰之力就在常吃酒的那间酒楼找着人了人。彼时乔远堂在酒楼吃饭,用他那套惯用的伎俩哄骗另一个初入学院学生的钱财。罗白翰听得火起,一拳就打了过去,将那人打得鼻子都破了,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