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整个冬月都没有清闲,家里每日人来人往的,不管以往是相熟的还是不相熟的,都寻了机会来罗家坐上一会,跟方氏说说话,免不得还要把方氏奉承一翻,罗天都日日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方氏娘家人也来了几趟,拉着罗名都罗天都外甥女长外甥女短的,态度亲热得不得了,仿佛之前两家的矛盾不存在似的。
也不知道方氏是看开了想明白了,任娘家人怎么和蔼可亲,方氏面上都是淡淡的,不见热络,就跟村里其他不太来往的人家一样,方家人来了两趟,得了几回方氏的冷脸,便也渐渐不来了。
罗天都看了暗暗点头。方氏人并不精明,可是有些事情却意外地看得清楚,当然也有可能是以前刚分家那一家,方家人的行为实在太伤方氏的心了吧。
最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镇上的齐家居然还遣了媒婆过来,要给罗名都提亲,罗天都当时就火冒三丈。
她家罗名都才十三岁呢!
好在方氏以罗名都年幼,罗白宿又不在家为由,将这事推了。
罗天都如今忧心的事情又多了一件,那就罗名都眼看着留不住了,都有人开始正儿八经地上门提亲了,她可不乐意让罗名都这般年纪都嫁出去,身量都未长足,那么早嫁出去,简直就是作孽。
罗白宿是腊月底赶回来的,正好赶上过年。算起来,罗白宿自打一开始去上京念书后,已经有整整个三个年头不曾在家里过年了。他一回来,一家人都很高兴,并不光是因为他大科取得了名次,更重要的今年一家人终于能聚在一起过个团圆年了。
也不知是顾家底子好,还是因为环境的熏陶,罗白宿在上京念了几年书,气质明显跟以前不一样了,看上去倒真是越发有几分儒生的味道,以往的那种捋起袖子,卷起裤脚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农夫的架式一去不复返。
这一回顾伯也眼着来了,最迟明年初夏,罗白宿就要去北境任职,顾伯硬是不顾自己年迈,顶着风雪,跟着罗白宿千里迢迢地从上京到了罗家村,就是为了明年罗白宿赴任的时候,也能跟着一路去照顾他。
罗天都不知道这个年代忠义二字是怎么定义的,但是像顾伯这样的,绝对当得一个忠仆义仆的名声了。如果换作是她,主家都已经死绝了,只剩下她一个,她早就收拾包裹,寻个鸟语花香的地方,过起自己的小日子了,哪里还会这样巴巴地赶上来伺候人的,更何况严格意义上来讲,罗白宿并不算得顾家人。
她虽然不能理解顾伯这种对主家忠心的理由,可是并不妨碍她对这位老人家的尊敬,尤其是有了阿秀这样的例子,便愈发衬得顾伯的忠仆形象高大。
罗白宿回家,除了罗家人,最高兴的莫过于程青了,因为他兄弟程盛也跟着回来了。
程盛当初到罗家的时候,只是个又黑又瘦的小鬼,几年不见,长高了许多,也结实了许多,又因为罗白宿闲时,也会抽空教他认几个字,学些圣贤之道,见识自然不是以前可比的。
程盛见着了程青也十分高兴,两兄弟一碰面,就凑在一块说个不停,当然是程盛说得多,程青只是在一边沉默地听着,偶尔会过问几句。
再过两年,就是年三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