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氏是个长相妖娆,为人又精明的角色,她从进到紫荆巷,心里就有些嘀咕了。()这紫荆巷多半都是那些没什么身家,手里钱财不宽裕的官宦租赁屋子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住的多是当官的穷人。像顾昌修,刚进京,就在东街赁了一处大宅院,一个月光是租院子,就得花不少银子。等她进了罗家的院子,嘴角早从出门时微微往上翘起而变成不屑的下撇了。
瞧瞧这院子,这么小,她老家的下人,住的院子都比这宽敞明亮。
方氏正在灶屋里帮着做饭,听到单氏到了,只匆匆换了衣裳,洗了把脸就出来了。
单氏于是更加轻视方氏了,好歹是个官家夫人,还要亲自下厨,和下奴一起整饴一日三餐,那多掉身份。不过,想起临来前,顾昌修的吩咐,单氏还是敛了神态,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打亲情牌:“算起来我还算是你的舅母呢,可惜这么多年来,我们一家都在外头,当年也曾着人打探你婆婆的下落,只是一直都没有消息,老爷那时又要读书,家里人口多,事情又杂,最后只得放下了。好在琼华是个有福的,外甥有出息,她若是知道了,必很欣慰。”
方氏打定了主意,无论单氏说什么,都不接腔,只是见缝插针地添茶水上点心,她家刚熬了糖,这个倒是很多,对单氏的话头完全不接。
单氏见方氏不搭腔,眼睛子转了转,看着罗白宿,又道:“都说外甥肖舅,我看着白宿倒是跟我家老爷很有几分相像,走出去,没准儿说是父子也不为过。”
罗白宿正低头给罗天都剥栗子,听到这话,就笑道:“夫人谬赞了,顾大人风姿卓越,哪里是我们能比得上的。”
“什么大人夫人,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外道,我们可是亲舅甥。”单氏说得有些口渴,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差点就喷了出来。
啊呸!这也叫茶水?这白白的糖倒是不错,焦脆焦脆的,很是爽口,只是罗家茶水不好,这东西又上火,单氏也没有多吃,吃了一块,便停手了,道:“这米糖倒是挺好的,哪里买的,回头我也带点给家里人尝尝。”
方氏便道:“闲着无事,自己在家炒的,夫人若是喜欢,回去的时候,带几块走。”
单氏自是笑着应了,眼看着天色不早了,顾昌修嘱她的事还没个着落,单氏也懒得兜圈子了,直接道:“哎,听说这些年外甥跟左大人关系很亲近啊,你舅舅当年跟左大人也曾一块读过书,只是后来渐渐疏远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舅舅还想着什么时候,跟堂叔当年带的弟子聚一聚。”
这是男人的事,方氏便不好插嘴了,罗白宿只得应道:“左大人念旧情,这几年确实颇得他照拂,且左大人十分亲和,和顾大人是旧交,若是见着顾大人,必然十分高兴。”
单氏心里就嘀咕,左青之就是太念旧情了,所以现在顾昌修连左家的大门都进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