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过完了,方氏年前请的那女夫子也上门了。{}
罗天都每日便多了一样事,学规矩。上午听女夫子讲《女诫》《女训》《烈女传》,下午在家训练怎么做一个贞静的淑女。
比如笑,不能大笑,要笑不露齿,要抿嘴而笑,要拿袖子挡了半张脸,躲在袖子后面笑;比如走路,像罗天都那样昂着头挺直了背大步朝前走是绝对要不得的,要低首敛眉,迈着小碎步才算标准。从走路说话到吃饭睡觉,要求一箩筐。
等女夫子走后,罗天都翻开那本《妇诫》,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什么“晚寝作作,勿惮夙夜;执务和事,不辞剧易”,这倒也罢了,晚睡早起辛苦劳作,不嫌早晚劳苦,亲自操持家务,做事不拈轻怕重,有始有终,这是教人勤劳,罗天都还能理解。
可是那什么伺候夫君要“专心正色,耳无淫声,目不斜视”,“贞女不嫁二夫”,那简直就是狗屁!
男人可以一娶再娶,女人就不能再嫁,若是嫁了个品行不端、好逸恶劳、吃喝嫖赌坑蒙拐骗五毒俱全的,女人还要守着那还有没有活路了。
罗天都越看越气,恨不得把专门写这书糟蹋女人的混球,拖出来,抽上几十上百个耳瓜子,再把这书撕碎了让他吃下去。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骨头疼,晚上腿时常抽筋,原本脾气就不好,现在更被这些妇言、妇容、妇德、妇功什么的弄得一点耐心也没有了,整日里像颗炮仗,一点就着。
方氏于是纠结了。她本来是想磨一磨罗天都的性子,让她性子柔顺些,怎么请了女夫子,这孩子的脾气反而越发大了?
那女夫子也挺委屈的,她也没见着这么坏脾气的女孩儿,不管吧,孩子没教好,坏了招牌;管教吧,家里大人又护得厉害,她不过见罗天都实在顽劣不听话,略说得重了些,满屋子的人都对着她摆脸色。
大人这么宠着,孩子能管教好才怪。
罗家上下都在为女夫子教罗天都规矩的事纠结着,上京却真正出了大事儿。
柳锦绣和陆伯兮的事儿被人捅出来了。
他们两人私奔,柳陆两家都心知肚明,只是顾着名声,瞒了下来,为这,柳家还仗毙了好些知情的人,柳锦绣的那两个丫头,还有柳锦绣为了逃出柳府,买通的两个看门子的老妈妈。
只是柳家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卫缺提前他们一步,将人抓到了。卫缺逮了人,将人往柳府门前一送,什么也不说,扬长而去,不等柳家想出一个好法子,跟他和解,第二日就在金銮殿上发难,指责柳家教女不严,妇德败坏,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哪怕是陛下亲口赐的婚,他也要抗旨不娶。
这下可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