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都看罗老头脸色不好,知道他是想起了罗白翰的事,便打开箱子,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取出来给罗老头看。
给罗白翰的是一整套笔墨纸砚,他现在在学堂教人启蒙,这些也是用得上的,给罗老头的是四季的衣裳,薄的春秋两季穿,除了这之外,还有一件皮袄子,留着给罗老头过冬的。罗老头还只在年少的时候,老太爷掌家时,穿过丝绵袄,后来罗白翰大了,他舍不得钱,就一直穿着芦花袄子,这么好的皮裘虽然见过,但是自己却从没穿上身。
他摸了摸料子,心里欢喜,又觉得贵:“我老了,又天天要在地里干活,哪里穿得了这个,花些冤枉钱,你快些拿回去,大郎倒是能穿。你们在外头挣两个钱也不容易,要留着钱,给小都攒嫁妆,我们又帮不到你们什么。”
罗天都道:“爷爷,以后我的嫁妆我自己攒,你都苦了一辈子了,怎么老了连件皮袄子都穿不得了?你听我的,以后也不要再操心那么多,安安心心地做你的老太爷,享儿孙福不就好了。”
罗老头就“哎”了一声,重重地点头,道:“我不操心这些,听乖孙的,以后我就享乖孙的福了。”
给桃花和姚氏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也是两身衣裳,都是好料子,一人两样银首饰,也是足银的。剩下的便全是小侄儿罗文昂的了,小衣孩小鞋子,各式小玩意,堆了半箱子。
发完了礼物,罗老头就叫姚氏去做饭,姚氏看了看那两身衣裳,还有那两支银首饰,到底没有说什么,转进灶屋生火做饭了。
罗老头见着了儿媳妇,见着两个小孙女,就是没见着罗白宿,心里十分挂念,但他是个男人,又向来不擅言辞,学不来妇人那么啰嗦,就是挂念也只在心里挂念,而且他跟方氏这个儿媳妇也没有多亲近,只是跟两个小孙女还有话说,问她们在上京过得怎么样,东西贵不贵,罗白宿每天去衙门辛不辛苦之类的。
罗天都明白他这是挂念罗白宿了,便把在上京的事捡那有趣的好玩的说了一遍,至于那些不好的,比如跟乔家的官司之类,就隐去了,省得罗老头知道了着急。
罗老头听得津津有味,倒是跟罗天都说得热闹。
这个家里,罗天都就只喜欢罗老头一个,现在她们还肯跟老宅有来往,也是看着罗老头的面子,她和罗老头说话,罗白翰的那个黑胖儿子,就磨磨蹭蹭挨了过来,眼巴巴地瞅着那箱子里的玩意流口水。方氏看着他那副虎头虎脑的样子很是喜欢,想抱过来亲一翻。
罗天都也喜欢小孩儿,但那只限于漂亮的、听话的看着就乖巧的那种,逗着玩儿还行,其他的就说不上了。她看一眼狗娃了,长得倒是挺结实的,虎头虎脑,就是跟他娘一样,很黑,身上也尽是泥巴,脏脏的,便没什么兴趣了。
那狗娃子有些认生,方氏要抱他,他扭了扭小屁股,转身就跑了。
罗白翰不喜欢桃花,对这个儿子倒还是上心的,见他这么不懂礼,拎了过来,要他喊伯娘。
狗娃子就朝方氏吐了口水,奶声奶气地道:“我不,坏人。”
罗白翰怒了,将他一把夹了起来,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两下,喝问他:“谁教你这么说的?还不叫伯娘。”
罗天都心道,除了姚氏这朵奇葩,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