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正好烧了水,端了茶盘过来,见方氏只问起自己的儿子,有些得意,忙道:“鸿儿早定下一门亲,只是家里一直拿不出聘礼,这才拖延着没成亲。”
“哦。”方氏就应了一声,不说话了。
柳氏见方氏只关心方鸿,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道:“你的大侄女敏儿今年也十六了呢,还没有许人家,大姐可有什么合适的,到时给咱们敏儿挑一个,我也不挑什么条件,只要孩子年岁相当,上进,肯读书,家里只要跟姐夫一样,做个六品的官就成了。”
罗天都脸皮顿时抽了抽,不动声色地看了方氏一眼,那意思就是,看吧,你还没开口,人家就朝你要女婿了。
方家除了方才水,其他生的都是儿子,看着男丁是多,难怪方姥爷那么不把女儿放在眼里的。这年头,女人不能顶梁户,家里拼的就是儿子多,哪怕生出的是个歪瓜裂枣的儿子,也比又勤快又孝顺的女儿强,女儿再好,那也是泼出去的水,家里指望不上。
这就是现实。
许氏听方氏提起方鸿,就明白方氏想说什么了。有许屠户那样一个爹,许氏也是一般爱计较,又小气,不肯吃亏的。她故作关心地问:“名都的婚事该近了吧?”
“我就是为她的婚事回来的。”方氏听娘家嫂子弟妹说了这半天,没听见一句顺心的,也有些不耐烦了,索性道,“大嫂也是知道的,我家没有男丁,到时名都出嫁,想让鸿儿帮着背她出门子。”
许氏听了,十分得意,道:“唉呀,看大妹说的,咱们是一家人,名都出嫁这么大的喜事,我们出把力是应该的,名都是姐姐,鸿儿背她出门子按理说是没话说的,只是不巧,鸿儿他这些时日,家里劳作,伤得狠了,大夫说不能让他做力气活,怕到时亏了身子。”
方氏就一脸忍耐,道:“大嫂,名都要到九月才成亲,这还有两个多月。”方氏的意思是,哪怕是你春耕再辛苦,养到九月也该好了吧。
许氏道:“大夫说要将养好几个月呢,人参灵芝咱们就不说了,这个咱们也吃不起,每天喝一顿鸡汤,吃两个鸡蛋总要吧,还有药钱,这几个月又不能干活,唉哟,大妹,你如今是不吃地里这碗饭了,不知道农事辛苦,鸿儿这才多大点,万一留下病根,以后可怎么办?到那时就是贴再多的聘礼也没有姑娘肯嫁进门了。”
罗天都想爆粗口了,不就是背一个四十多公斤的小姑娘,从房门出大门么?她家的院子又不大,一路也不过就是几分钟的事,能有多大的事。这许氏啰啰嗦嗦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要钱么?
柳氏见许氏这么推托,便道:“不就是背名都出门么?鸿儿既身体不好,我叫阳儿去背。我们一家子骨肉,那么见外做什么。”
方氏一怔:“我记得阳儿今年才九岁,哪里背得动名都。”
柳氏一摆手:“他力气大着呢,肯定背得动的。”
正说着,方氏的几个孩子都进来拜见姑姑了,男男女女排了一溜儿,都来见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