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都的健身房场地还未曾选好,家里倒是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罗白宿高升了。()
至于这高升的理由,着实让人有些汗颜。
今上自登基以来,便历经瑾元之乱,又亲征北戎,虽说不是在马背上得的天下,却是在马背上坐稳了天下,故对兵权看得比先帝更重些。早年北戎虽被打得落花流水,经过十几年的休养生息,又重新隐隐有了崛起的趋势。今上担心北戎狼子野心,重新挑起战事,便有心重开武举,整顿军备,很有些积极备战的意思。
可是无论开武举还是整饴军备,都得花钱,如今朝堂上户吏两部皆是由百年世家把持,那文官素来鄙视武人,自然不肯再让武人坐大,户部尚书又因去年幼子的那场笑话闹了个没脸,心里积了一肚子怨气,正愁没地方发呢,逮着这个机会,自然百般刁难。今上开武举要钱,陆尚书倒是笑眯眯地头一个附议,等到要银子的时候,便推说户部没钱,拿不出银子。
陆尚书的理由也是现成的,自打瑾元之乱起,这十多年就没消停过,又是战乱,又是灾祸,这些年赋税比起二十年前,足足少了三成有余,而朝廷的开支却是一年比一年多。
户部与吏部自来便是最让皇帝头疼的两个衙门,吏部掌着官员升迁,户部卡着财政支出,尤其是这陆尚书,自先帝起就掌着大庆朝的钱匣子,对大庆的帐薄收支了如指掌,正是因为如此,哪怕天启帝继位几十年,一直想着要找个人替换他,也一直没寻着合适的人选。
陆尚书是户部的老油条了,无论今上说什么,只口口声声哭穷,死活不肯从府库里拿出钱来,若是逼得急了,便淌着一把老泪,说自己无能,愿将帐册交出来,交与朝中其他能人掌管。
以往陆尚书这么一哭,今上多半会心软,虽然厌恶,也只能好言安慰。毕竟户部那一堆陈年烂帐,不是随便派个人就能理得清的,不要说陆尚书在户部经营多年,人脉深广,随随便便弄个人去查帐,最后帐没查明白,自己反倒惹得一身腥。
只是这一回,也不知是今上铁了心要开武举,还是说厌恶了陆尚书的眼泪,死活不肯让步,等陆尚书又老调重弹,说要交出户部帐册,自己不理事时,今上居然顺理成章地接收了,当堂钦点了瑞亲王,他的亲皇叔,担任度支使,查点历年户部帐册。
那瑞亲王今年已经快七十了,看着身份尊贵,却是完全不管事的,平日里只在府中含饴弄孙,突然被他的皇侄,当今的圣上抬了出来,也是一脸的苦闷。他都老大一把年纪了,说句不客气的话,半截身子都已经埋进土里的人了,他那个皇侄何苦要把他抬出来得罪人哟。
他是个不管事的,今上吩咐的差事还是要做的,不仅要做,还要做得漂漂亮亮的,不然就是打了他皇侄的脸面了。谁都知道今上派了瑞王爷出来,不过是当个吉祥物,压压场子罢了,真正主事的估计是要另派人担任,朝中派系错综复杂,既是要查户部的帐,自然是要找那些与户部素无瓜葛,最好跟朝中牵连不深的官员避嫌才是,这么个得罪人的苦差事,谁接了都只能是自讨苦吃,众人推来推去的,最后就落在了罗白宿头上,同罗白宿一起倒霉的,还有那个刚正不阿的大理寺少卿明大人,想是平日得罪的人太多了,这个时候也被人当成炮灰推了出来,比起来,明大人似乎是更倒霉些,他是度支司副使,罗白宿只是个小判官。
罗天都听了,不禁觉得头疼。这度支司看着风光,权力大,其实着实是个得罪人的活计,况且度支司一看就是今上临时设置,等户部的帐册一查完,估计就要被撤销,真到了那个时候,罗白宿得罪了户部,还能有什么前途,不被人踩死就是万幸了。在她看来,罗白宿卡在这个位子上,其实跟被人抬着架在火上烤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