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都一听,吃了一惊,急道:“爹不是在度支司吗?怎么会被人打板子?你莫要胡说!”
“今日大爷到衙门,有个什么大官过来查帐,嫌大爷他们的进度太慢,要罚大爷他们,度支司上上下下除了瑞王爷,其他人都挨了板子,连明大人都没有例外。”子书平日里虽然喜欢贪些小便宜,办事还是比较牢靠的,罗白宿挨了板子,他跑得飞快,第一时间就来罗家找方氏和罗天都讨主意。
“胡闹!我爹挨了打,你怎么不去唤医生,反而先回来了!我爹人呢?”罗天都气得都想打人了,这子书平时看着滑溜得不得了,怎么真出了事的时候,这么轻重不分。
子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看着十分可怜:“头前来了个什么柳大人的,要打大爷板子,打了板子,还不准叫大夫,硬逼着大爷接着查帐本,小的这才瞅了空子跑来告诉小娘子。”
罗天都听他说话颠三倒四的,心里十分烦躁,进屋跟方氏说了一声,便要亲自去衙门。
“你一个小娘子去什么衙门,差役也不会让你进去,还是我去的好。”顾伯这几日受了寒,有些不舒服,正在屋里躺着,听得罗白宿挨了罚,挣扎着从炕上爬了起来,穿妥了衣裳就往外走。
“顾伯你快回去歇着,我换了衣裳去度支司走一趟,你帮着在家里看着就好。”罗天都可不敢让顾伯再出去吹冷风,说完急急地进屋换衣裳。
方氏也是急得团团转:“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就说这官不是好做的,每天辛辛苦苦看那捞什子帐本,到头来还要挨打。”说完又骂子书,“大爷既是挨了罚,怎么不叫车将他送回来,天这样冷,无人照料,若是落了病根可怎么得了。”
罗天都这个时候也没心情安慰方氏,换了身男装,将头发打散,重新束了发,又让方氏开箱子,取了银子,想了想,又让方氏取了一件罗白宿换洗的衣裳,这才招呼子书往外走。上了骡车,子书自坐在前头赶骡车,不想子书年纪小,又是自小卖了出来的,本是当成书僮培养的,对赶车这类的粗活委实称不得精通,况且那骡子又十分欺生,任凭子书举着鞭子吆喝了半天,那骡子仍是倔强地打着喷嚏,站在原地不动。
罗天都在车厢里坐了半天,也不见车子动上半步,撩开门帘一看,子书还在和那匹倔骡子较劲,急得她索性从车上跳了下来,迈开步子就往度支司方向跑,子书生怕她出什么意外,掏了几文钱,托人将骡车赶到紫荆巷罗家,自己也跟在罗天都后头跑。
罗天都虽然人矮,但是体力很好,步子迈得大不大,频率却很快,跑得居然十分快,子书跟在她后头,要尽全力才跟得上。两人在大街上跑得气喘吁吁,跑过一个转角的时候,正好有人从墙的另一边过来,罗天都一时不察,几乎就撞了上去,幸好对方身手矫健,及时避开了。
子书看得心惊胆颤,这要是真撞上去了,小娘子这辈子名声也全毁了,他估计也没活路了。
罗天都担心罗白宿的伤势,也没抬眼看是谁,道了歉匆匆朝前走,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回过头来一瞧,心里暗暗叫苦。妈呀,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撞上谁不好,居然撞了这尊煞神。
卫缺堵在路中间,神情凛冽严肃,如渊停岳峙般巍然,压迫感十足。
被他那双死灰色的眼眸盯着,子书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一颗小心肝吓得“砰砰砰”直跳,怎么也无法挪回原位。他紧张地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内心里给自己鼓了把劲,再怎么畏惧卫缺那张死人脸,也要强自撑着,小娘子可就站在他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