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生了孩子,照例是要往相熟的人家送喜蛋的,向兰煮了一锅蛋,用红纸染了,往相熟的人家各送了些。{}
这孩子也是个会挑日子的,正好挑在小年那日出生,家家户户忙着过新年的时候,可不是锦上添花,喜上加喜了。
柳氏是方氏的二嫂,哪怕姑嫂之间以前有什么龌龊,看在这新生儿的份上,那点子的不愉快也都烟消云散了。柳氏抱着那小孩儿,轻轻地颠了两颠,道:“这孩子可是个有福气的,将来必定一生顺遂,说不好也能像姐夫那样,是个达官贵人。”
方氏还没歇过气来,听得柳氏这么讲,就有气无力地道:“哪里的话,咱们小门小户的,只求他这辈子顺顺当当也就是了,什么达官贵人的,我却是想也不敢想,他爹虽说做了这个什么小官,却是两头受气,也不自在。”
罗天都看着柳氏怀里的新生儿,只觉得红猴子一般,实在看不出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只哄着方氏喝参汤。
方氏有些不舍得,喝了两口,道:“我又没什么事,这参汤也不用天天喝了,留着以后有什么用的时候还能应应急。”
罗天都浑不在意地道:“这个年份不够,又不是很贵,再者这东西也不经放,放久了生虫子,那才叫糟蹋了。”
罗名都也坐在一边,陪着照顾方氏和小孩儿,真是越看心里越爱。她自己的孩子没了,大夫还说以后再难有孕,这个孩子刚巧赶在这个时候出生,让罗名都甚至有一种这是她自己的小孩儿投胎过来的错觉,因此越发对这个迟来的幼弟上心了。
一屋子的人正说说笑笑的,就见喜巧撩了帘子,向兰端了一锅炖成乳白色的鲫鱼汤进来。
“这个鲫鱼汤下奶的,娘你多喝一些。”罗天都也不让方氏起来,就在炕上支了一张小桌子,将碗筷摆好,招呼方氏起来喝汤。
柳氏看那一锅汤,熬的火头足,汤都成奶白色,闻起来一股浓香,不由咽了咽口水。方家地多,地又是挂在罗白宿名下的,不用交赋税,每年打的粮食多半都是收进了仓,算得上是芦林村家境比较好的了,只是这样的鲜汤,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几回,就是过年炖条把鱼,那也要先仅着家里的男丁们吃,等儿子孙子都吃够了,剩下的鱼刺鱼骨头才轮得到媳妇孙女,几时看得到这么一大锅鲜汤,仅着一个人吃的。
方氏在生产的时候,柳氏很是出了一把力,那个时候,她因为阵痛把柳氏的手上掐出许多印子,有好几处都掐破了皮,柳氏也不曾松手,为此,方氏很是感她的情,就道:“这么一大锅,我一个人也喝不完,小都,你去多拿两个碗来,都喝一点吧。”
罗天都盛了一碗,道:“灶上还有半锅,给大姐留着的,二舅母和敏姐也有。”
柳氏听了,有些嘴馋,又觉得应该推辞一下:“我跟着喝什么,大姐和名都喝吧。”
向兰便十分有眼色地盛了三碗过来,罗名都的那碗加了当归黄芪人参之类的,特意熬出来的,补血养气的,柳氏和方敏的则是方氏那锅里分出来的。
柳氏假意推辞了两回,见推不过,就欣然端过碗,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称赞:“这汤熬得入味,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