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罗白宿衙门里大约有事,回来得比较晚,一脸的疲倦之色。
方氏见他气色不好,本不想将家里的这些琐事告诉他,让他担心的,可是今天的事,她委实做不了主,哪怕罗白宿累得一动不动的,仍是挑着紧要的跟他讲了。
罗白宿那时正在泡脚,听了之后,将两脚搁在木盆沿上,道:“你说今日媒婆上门给小都提亲了?”
方氏愁得不行:“可不是,不光是这个,还有那什么柳二公子上门,说是让咱家名都给他做妾,我没答应。”
在她眼里,只有乡下好吃懒做的懒丫头,舍不得在田地里吃苦,才会给有钱人家上门做妾。她们家又不缺吃少喝,嫁给谁不好,做什么要去给人做妾。
罗白宿点头,道:“你这事做得对,咱们家的孩子哪怕再穷再苦,也不给人做小。”
“就是。”方氏得了罗白宿的称赞,心里舒服了些,“那种官宦人家的妾室,哪里是那么好做的,说得好听是姨娘,说得不好听一点,就跟个丫头没区别,我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可不能拿去给人这么糟蹋。”
罗白宿等脚晾干了,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布巾开始擦脚。擦完,将布巾清洗一遍,拧干净了,递给方氏,让她去晾好。
“名都这事倒是不担心,柳家书香门第,讲究名声,只要咱家不愿意,柳二就是再混,也不能强逼名都,倒是小都的事……唉!”罗白宿叹了一口气。
这两口子在儿女亲事上,如今颇有些像是惊弓之鸟了,看谁都不像是好女婿,将来都会对自家闺女不好,疑神疑鬼的。
方氏日间对着罗天都大大地发了一通脾气,如今冷静下来了,到底是做娘的,心底里总是偏疼孩子些,见罗白宿脸色不好,生怕他怪罗天都,便道:“你也别怪她,她一个姑娘家的,有人上门提亲,哪里知道什么。我白天的时候还狠说了她两句,你就别再怪她了。”
罗白宿道:“我没怪她,就是这事有点难办。”
“有什么难办的?”方氏一听心里急了。
自打到了上京,她心里就时不时地有些惶恐不安,既怕自己识人不清,让孩子将来遇人不淑,又怕自己无意中什么举动给罗白宿招来祸患。罗白宿一讲事情难办,她立刻着急了。
罗白宿道:“若是旁人上门提亲,咱们觉得不合适,不拘找个什么理由,推了就是,大家都不会计较,可是卫大人……只怕不好轻易打发。”
“如何不好打发法?”方氏问得小心翼翼。
罗白宿提醒她:“你忘了那年柳家小娘子的事了?”
他指的是当初卫缺的未婚妻柳锦绣和户部尚书家的公子陆伯兮私奔未遂,结果双双毙命的事。当然,那事和如今自家的事性质完全不一样,那是柳家小娘子自己行为不端,换了常人,也落不得好下场,但是从那件事,就能看出卫缺的行事风格,那是个对人对事不讲丝毫情面的人。这样的人,会是个好臣子,可是却不会是个好的夫婿,因为他的心太冷酷。试想,哪个做爹的不希望将来自家的女儿能嫁个博学多才又温柔体贴的好夫婿呢?无论从哪一点看,卫缺都绝不符合这种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好丈夫标准。
可是,万事哪里有那么绝对,想当初齐锦不也一表人才,对着罗名都也是一副深情厚意的样子,全家人都觉得齐锦会是个难得的好夫婿,可是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