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修整好了,罗白宿开始正式坐堂。()
罗家修葺整理衙门时,县里的百姓许是知道了,并不是夷人过来抢劫,便陆陆续续又都从山上搬回来了,城里总算开始有了人烟。
夷县以前繁华时也不过七八百人口,现下荒废了,更是没多少人了,所以严格来讲,夷县人口太少,夷县的长官只能称为县长,还不够品级称为县令。
罗天都得知道后,又郁闷了几分,本来罗白遭贬官阶已经降了一级,结果还要往下降,不过,眼下要做的事实在太多,她也只郁闷了一小会,很快就抛开了。
县长就县长吧,反正她们一家子过来就是受苦的,县令还是县长也没多大区别了。
罗白宿白白在二门里枯坐了两日,连个鬼影子也没上门,第三天,他便不坐堂了,不知道去哪里寻了两个锣,让子书和程青两个一人拎了一个,绕着县城敲了一遍,将如今尚在城里的百姓聚了起来。程青和子书为了让百姓明白他们的意思,也是不知费了多大的劲,又是比划又是用说的,才算把意思表达清楚了。
罗白宿也没别的意思,偌大一个县城,连个正经的衙役捕快也没有,人又少,附近三百里也没有军队驻扎,万一出了什么事,连点自保的能也无,眼下马上就要过年了,哪怕再穷,这些人也不可能就在山上过年,总要回来的,县城的安全就要仔细安排。
他进城的时候,看到虽然有些地方的城墙塌了,但是城外的烟墩却还在,安排两个人手守着,若是看着夷人过来,好歹也能示个警,还有城墙也要抓紧修葺起来,不然夷人真过来了,就能长趋直入进县城抢掠,连个阻挡的屏障也没有。
他的意思是打算趁着年前,将烟墩的人手安排下来,还有城墙的修葺工作也要安排好,好歹要把这个年平安过去再说。
为了这一日的会面,罗家可是下了大力气,方氏和向兰早在几日前就开始和面烙饼子。面是白面掺了玉米面和干咸菜后,贴着锅面烙出来的,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但是耐饿饱腹,这也是她们家如今能拿得出来的食物,再精致的她们也供不起,再者,罗天都见识过了这几日帮着县衙干活的人的穷困潦倒之后,明白这样的面饼对他们来讲已经是比较奢侈的食物了,想必也没人会嫌弃的。
到了那日,罗白宿正儿八经地穿上了官袍,考虑到县衙破败成这样,也不能接见百姓,罗白宿便将场地挪到了县衙外头的那一大片空地上,摆了一张桌子,桌上摆了一套笔墨纸砚,准备一会记录用,又将方氏那两日烙的饼子满满装了一大筐,将两条板凳并在一处,放好了。
整个衙门里,正经识字的就是罗白宿罗名都和罗天都三个,子书那都不算,罗名都身子不好,再说性子也不喜欢抛头露面,罗白宿只得带了罗天都出来打下手。没办法,现在衙门短人手,万事只能将就了。
十多来年都没有官府过问的夷县百姓,终于在一个冬日的上午见着了他们的父母官。他们被人挨个通知,到了县衙门前的那片空地上,神情漠然地看着罗白宿,对他们而言,活着只不过是捱日子罢了,别说现在只是来个县令,恐怕就是皇帝亲自过来,他们也没什么太大的想法。
罗白宿等人陆陆续续来齐了,便将他的担忧和安排讲了,只是他初来乍到,又不通夷县方言,当地百姓又不懂官话,说了半天,众人仍一片茫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还只道他跟以前来的县令一般,到任后拿他们这些百姓立威风,一个个的敢怒不敢言。
罗白宿张了张嘴,饶是他才富八斗满腹抱负,遇到这种情形也有些措手不及。
罗天都也觉得甚为棘手。头几天徐三爷在,万事有他打点,还不觉得,现在徐三爷一走,自家人在府里过日子倒也罢了,一扯上旁人,便如同鸡同鸭讲,十分费力。